呂誠哪裏見過這種世麵,自然是被這裏的景象所吸引。但是最讓他感到驚奇的不是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是到處吆喝的小販。而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這一片生靈。
如果說麵前的人群給予了他視覺上的震撼,那半空中的鬼群則是給予了他心靈上的震撼。他能夠確定,身旁的車厚根本看不到這幅景象。
在半夏集市的上空,無數的鬼魂宛如璀璨的繁星,不斷地從四麵八方湧來,像是銀白色的潮水不斷地翻騰,直到將這裏給蓋住。在這裏,沒有什麽尊貴與卑劣,也沒有什麽人類與動物,此刻他們都是一樣的。
呂誠緊緊的抓住了弦姑娘的手掌,攔住了她要飛向天空的動作。
“這是怎麽回事……”
弦姑娘趴在了呂誠的背上,四肢牢牢的鎖住,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聲音有些虛幻:“是獄門冥鬼,抓住我,先不要跟我說話。”
呂誠跟著車厚穿過人流,朝著店鋪走去。別人看不到的世界,呂誠的背後弦姑娘像是被風吹拂的紗巾,幾乎要被這狂風卷入天空,她的身體變了形狀,完整的身軀像是要被抹平成一張紙,緊緊的貼在了呂誠的後背上。呂誠的身體像是厚實的一堵牆,攔住了飛向天空的弦姑娘,他們十指相交,緊緊的握在一起。
“獄門冥鬼,我記住了。”
“你說什麽?”車厚疑惑的回頭,看到呂誠的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有些愣住。
“你不舒服嗎?”
呂誠咬緊牙關搖搖頭,這天空中出現的吸力太恐怖,幾乎將他也給卷了起來。
好在這股力量來的也快,去的也快。沒過一會兒呂誠便感到渾身驟然輕鬆。他抬起頭,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漫天的靈魂朝著四周噴湧,像是綻放的煙花,像是乾涸的枯井突然噴發出泉水。無數的靈魂被無形的衝擊掃向了四周,不斷的翻騰被吹拂到遠方。好在他沒有將弦姑娘的手鬆開,這才沒讓她被吹走。
“我們到了。”
又大概走了幾分鍾,車厚突然停住了腳步。
車厚的話將呂誠從恍惚之中拉了出來,腦海中的畫麵一時半會兒是消散不掉了,他抖了抖手臂,剛才太用力現在手心還有些發紅疼痛。
跟周圍的店鋪相比,這裏的店鋪有些特殊。鋪子方方正正,到處都被塗黑,門前的燈光昏暗發黃,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而且看這店鋪的造型,不知為何呂誠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棺材的形象,這店鋪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像是一口棺材。
店鋪的門緊閉著,車厚上前輕輕敲門。良久,才看見有人出來。
這人身穿黑色的長袍,從上到下都給遮住,根本看不清裏麵的人。黑色的長袍上沒有任何的裝飾,這讓他看起來跟這詭異的店鋪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車厚後退兩步,行以尊禮,“先生,今日晚輩想從先生處尋得一指黃香,二尺桃木,三麵法鏡,四方令旗,還望先生允許。”
黑袍店主不作回應,反而抬頭望向天空。
“今日夜無雲,何不見月明?”
車厚抬頭望天,發現天邊垂墜的彎月似乎沒有什麽特殊,他沉默不語,靜靜的等待著。
眼見車厚沒有應答,黑袍店主也不惱怒,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進來吧,我會為你準備你要的東西。”
呂誠兩人進入店鋪,隻見店裏空空蕩蕩,隻有幾把破舊的木椅歪歪扭扭的放在牆角,呂十分懷疑如果坐下會不會將其壓塌。店裏的光線也很昏暗,空曠的櫃台旁,黑袍店主悠閒的坐在那裏,身後的布簾輕輕晃動,隱約看到後麵是更加深邃的漆黑。
“車厚哥,咱們就這樣等著嗎?”
呂誠小聲的詢問著,店主進了店鋪也沒看他去尋找需要的東西,反而就這樣在那裏坐著。弦姑娘剛才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呂誠現在有些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