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當然知道司馬北這句為什麼不是在問她為什麼要把紅酒吐出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想做的事情,我都會拚儘全力幫他完成……真正愛一個人,就是要成全他,讓他得到他想要的。既然他想要我這樣去死,那我就老老實實躺在池子裡好了,之所以把紅酒吐出來,是因為我不想渾渾噩噩地去死,想要再多點時間回憶一下這些年的日子。”
司馬北呆呆地看著李靜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如果李靜是喝了那杯毒酒,在神經麻痹的狀態下,被那些野貓撕咬成這副模樣,那還稍微好一點,至少過程不會太痛苦,但倘若是一直保持著清醒,動也不動地躺在水池裡接受如此折磨,他實在想象不出李靜是怎麼熬過來的……
李靜似乎瞧出了司馬北的心思,忽然笑了笑,右手偷偷撿起一塊玻璃酒杯碎片,盯著司馬北柔聲說道,“我早就提醒過你了,這個村子的女人和小孩都不簡單,彆再被騙,沒想到你還是上當了……怎麼樣,我的演技厲害吧?”
說罷,李靜不等司馬北反應過來,猛地捏著玻璃碎片,快速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而後身子一軟,整個人沉入了水池之中。
原本已被染紅的水池裡又混進一股鮮血,逐漸變得深紅。
司馬北麵色發白地看著水池裡的李靜,腦中一片轟然。
便在這時,守在門口的光頭小五忽地高聲喊了一句,“兄弟,出怪事了,你快過來看看!”
司馬北登時驚醒,立刻快步奔出地下室,蹙起眉頭道,“什麼怪事?”
光頭小五指了指先前海生屍體所在那把藤椅,咽了咽口水道,“詐屍了!”
司馬北循著光頭小五的手指看去,盯著空空的藤椅道,“怎麼回事?”
光頭小五抿了抿嘴唇,答道,“我也不知道啊,跟我可沒關係……我剛才還看見海生的屍體躺在那兒呢,聽你們在裡麵聊得火熱,就側著耳朵細細聽了聽,結果一回頭……這屍體就不見了!”
司馬北眉頭緊皺道,“確定沒人來過?”
光頭小五斬釘截鐵地點頭答道,“絕對沒有其他人進來過!”
司馬北沉思片刻,快速走到餐桌旁,拿起那瓶紅蓋子毒藥,放在鼻前輕輕嗅了嗅,又用食指蘸了些許,放進嘴中,隨即麵色一冷,咬牙道,“瓜慫!咱們上當了!這裡麵根本不是毒藥,而是蜂蜜!”
光頭小五愣了一下,也伸出一根手指探進藥瓶裡,蘸了一點放入口中,雙眼微微一亮,“還挺甜!”
司馬北白了光頭小五一眼,放下藥瓶,匆匆跑出破舊木屋,陰沉著臉道,“殺了人還想全身而退,想得太美了一些!”
光頭小五速即跟了上來,望著鬱鬱蔥蔥的樹林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好找啊!”
恰巧就在司馬北和光頭小五一籌莫展的時候,樹林東邊傳來一聲慘叫。
司馬北和光頭小五俱是一驚,立刻朝著聲音來源處急行而去,片刻之後,兩人又都同時停下步伐,怔怔地望著某棵青樹下方,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兩人目光交彙處,那棵青樹之下,海生手裡捏著一綹橘色貓毛,癱倒在地上,渾身上下歇滿了黃色的馬蜂,就連腦袋上也沒有一丁點空隙。
片刻之後,司馬北率先回過神來,迅速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扯下褲腿上的一塊棉布,纏在木棍上,掏出打火機,點燃火把,矮著身子,低垂著腦袋,奮力晃動火把,儘可能地驅散釘在海生身上的馬蜂。
烈火燎燎,不多時大部分馬蜂都落荒而逃,隻剩下些許頑固分子,依舊歇在海生的胸膛上,無論司馬北怎麼驅趕,也不肯離去。
司馬北不由地眉尖微微一皺,向後退了幾步,歪著脖子,認真地觀瞧著那些死死釘在海生胸膛上的馬蜂,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瞧出了兩個字,輕聲念道,“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