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涯有點詫異,他壓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
老實說,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人因為這個哭。
“柳如煙,就憑你哭的理由,我覺得,你真的有成為作家的潛質。”
柳如煙止住了哭聲。
“真的嗎?”
“真的。想要成為偉大,必先理解偉大,我認為你已經理解了。”
柳如煙擦乾眼淚爬到沙發上,說:“可是我沒有文筆。”
“文筆都是可以練的。”
“我天賦很差。”
“需要什麽天賦?”陳涯反問,“作家的主要天賦是愛。愛他的祖國,愛他的人民。”
柳如煙怔了半天,嘴裏才小聲說:
“好帥。”
“啊?”
柳如煙紅著臉背轉身,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看著他了,她覺得他真的很帥。尤其是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
她的淪陷總是來得如此措手不及。
陳涯拉著她,走向陽台,打開窗戶。
“你看。”
清風撲麵,兩人往下望去,街市繁華,商賈輻輳。
“作家素材的來源,是生活,你看看下麵的人全都是你素材的來源。”
他指著一個個人說:“那個賣汽水包子的,本來是農村人,因為田地被村霸給占了,跟著兒子進了城,發現城裏沒有好吃的水汽包子,便擺了個攤,專賣這個,結果因為手藝好,每天顧客爆滿,還上了電視,現在年收入過百萬,整條街的大媽都喜歡找他聊天。”
“那對老頭老太太看到沒?70多了,倆人是二婚,去年才結的婚。他們年輕時候是青梅竹馬,後來雙雙結婚,再後來兩人的老伴先後死了。兩人不顧兒孫的反對,一定要結婚,現在生活得相當恩愛。隻可惜他們的兒孫至今認為兩人的婚姻是鬨眼子,絲毫不知道背後的故事。”
“那個小青年,他十幾歲母親就跟人跑了,父親又臥病在床,他輟學在酒吧當男營銷,很受女客追捧,一個月收入好幾萬。看到跟在他身後那個女生沒?那個女生是他鄰居,暗戀他,每天買汽水包子帶回家溫著,晚上給他宵夜吃。這導致那個青年一直以為汽水包子到晚上還在營業。”
“還有那個大叔……還有那條狗……”
柳如煙看向陳涯,恍惚中,覺得他像個身穿長衫的文人,正在向她展示人間的真理。
“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和我有關。”陳涯最後跟她說。
“老師,”柳如煙說,“我以後叫你老師。”
“啊?”
陳涯想說更想讓她穿著女仆裝叫“主人”。
柳如煙抓著他的胳膊:“你別叫我柳如煙,我聽著慌。”
“那我叫你什麽?”
“你想想。”
陳涯想了想,說:“寶貝?”
柳如煙的臉蹭地紅了。
“寶貝,我們還沒吃早飯呢。”陳涯說。
柳如煙落荒而逃。
陳涯很滿足,但絲毫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
柳如煙躲在臥室裏,把門鎖上,把臉貼在牆上。
冰涼的牆壁,總算讓臉上降溫一些。
她的身體在牆上蹭來蹭去,直到把陳涯的睡衣蹭上許多灰。但心裏的癢,這樣蹭是解不了的。
……
3個月後。
柳如煙回到家,把頭盔扔到一邊,抱著膝蓋蹲下來,半天不說話。
陳涯發現了她不對勁:“怎麽了?菜呢?”
柳如煙還是蹲著不說話。
過了半天,她才說:“我要回家了。”
陳涯有些詫異:“怎麽這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