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恐懼與直麵(1 / 2)

姬莉其實早就來了。

但還沒等她衝進裁判所,一道純粹的嚇人的亡靈死氣已經悄無聲息地纏住了她,無論她如何掙紮反抗,都被牢牢地桎梏了行動,一點都動彈不得。

所以她隻能望著整個裁決所被呼嘯翻滾的昏黃色死氣團團包圍,望著黃雲之中一道道恐怖的傳奇法術次第閃現,她聽到了西格瑪的厲吼和責問,也感受到了他的質問中所隱藏著的失望和悲傷可他即使如此,也依然選擇單獨麵對。

就像他攔住她,不讓她進來一樣。

即使她有著教皇的命令,在這種情況下闖進裁判所下達那種命令,也會被裁判所的各位認定是站在西格瑪一方,從而與黑衣修士結下梁子

他總是替她著想,自作主張地負擔起一切事情。

現在也是這樣他叫囂得越狠,打砸得越厲害,表現得越決然,展現的力量越強大,就會讓宗教裁判所更加忌憚,不敢亂來假若隻是單純地拿到了教皇的命令,以這種方式命令裁判所放人,執著堅定的黑衣修士們一定會不肯放棄,繼續策劃著下一輪的陰謀。

她望著那狂暴恐怖的死亡陰影,即使麵對一名傳奇、五位聖域也不落下風的絕頂氣勢,即使在納爾遜聽母親說了西,格瑪一人擊殺數百精銳、斬殺聖域的戰績,也不如此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但震撼之餘,聖騎士的心中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些許擔心。

其實沒有誰比聖騎士更了解人性了那些曾經熱血沸騰、甘願為一些美好的事物和信念所犧牲的人們,在執掌了權柄、擁有了力量、占據了尊貴的地位之後。很多人都會蛻變成肆無忌憚的暴徒和愚蠢短視的豬玀,變成了他們曾經最討厭的人。

就像是樞機院的某位主教說過的話一樣。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驟然擁有強大力量的熱血少年更加危險的事物了。

但少女隻能靜靜地祈禱,然後選擇相信。

相信西格瑪不會被這強大的力量迷失雙眼。

相信他永遠不會改變。

所以她靜靜地等待著。

最終。死亡陰雲散去,那個人走出了裁決所的大門,肩膀上扛著兩個人,他也許是第一個從宗教裁判所裏搶出人並公然離開的家夥了。

沒有生氣的質問,沒有憤怒的掌摑,沒有如釋重負的擁抱,沒有擔憂的眼淚,姬莉隻是輕輕一笑,走上前來。將血影從西格瑪肩上接過來,背在了身上。

沒有任何話語和交流,兩人揚長而去。

但姬莉擔憂的心情一直沒有放下因為自始至終,西格瑪的眼神冰冷如霜。

由於徹底地對宗教裁判所失去信任,西格瑪將兩位少女帶到了雲中城九層的教皇寢宮,一點都不考慮教皇的感受,一路走上來,他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憤怒。整個人表現得非常平靜,平靜到可怕,他將兩人安放在寢宮的客房之中,親自給她們蓋好被子。整理好被角,姬莉始終一語不發,靜靜地望著他那忙碌的背影。

做好這一切。死靈法師依然背對著姬莉,他似乎在凝視兩位女孩兒沉睡的俏臉。突然輕聲道:“姬莉剛剛的我,似乎變得很可怕。”

“因為我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當時的我。一個念頭就能讓地下那幾百頭黑暗生物以十倍的速度補充負能量,轉瞬之間讓它們接二連三地脫困而出,甚至我能把那些被我操縱、被他們吸收的負能量重新轉化成亡靈死氣,從而直接將它們煉成亡靈你知道那是一股多麽強大的力量嗎?”

“強大到足以令我滅掉整個雲中城,強大到足以令我憑此建立最初的勢力,然後命令它們四下屠戮,滾雪球一般地製造死亡,死去的人將轉變成凶猛恐怖的亡靈,然後將死亡、瘟疫、病毒、詛咒散布到整個大陸”

“也許保持著那種狀態,所有的死靈法術都將對我失效,即使是傳奇級的死靈法術打過來,我也能輕易複製出七八個,然後反手將它們統統轟出去”

“這意味著強大的死亡國度對我來講已經處於全然不設防狀態,意味著我可以輕易入主阿特拉斯,將死靈法師們數百年來製造的戰爭兵器統統喚醒”

“就在那一刻,就在我見到黑衣修士們臉上浮現了恐懼的一刹那我才知道自己居然擁有這樣可怕的力量,可怕到我可以顛覆這片大陸,掌控無數生靈的生死有個聲音在我心裏蠱惑,說那就是我本來的麵目,讓我拋棄一廂情願的幻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人心是如此脆弱。”

“當一個男人突然獲得了足以令他改變世界的力量時,蠢蠢欲動的野心和欲望就會隨之而來人心總是渴望更多。”

“隨之而來的還有蠻不講理的傲慢和殺伐果斷的狠厲在那一刹那,我甚至想將他們全都殺掉,那源源不絕的亡靈死氣中傳來了無數惡鬼的淒厲嚎叫,他們慫恿著我,鼓動著我,為我呐喊,為我歡呼,讓我殺死這些迷失了自我的愚者我甚至不知道這聲音來源於冥王星,還是來自於我的心靈”

“因為它真實得讓我恐懼。”

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既沒有顫抖,也沒有含糊,語氣不疾不徐,就像是講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但姬莉能感覺到其中的驚險與艱難感覺到拒絕那誘惑有多麽不易。

更何況他打進宗教裁判所的理由是如此得正直和正義,守護弱小,保護友人。不畏強權就是這種無比正義的理由,才會令心靈滋生出邪惡的念頭和欲望。

“但就在那時。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西格瑪輕聲道。“我突然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一些無法忘記的瑣事。”

“回憶小時候,家族的男人們酗酒之後的鬥毆和吵鬨,回憶我把花盆砸在二叔頭上,被他攆著跑了幾百米後被捉住,巴掌打在屁股上的疼痛以及那些混蛋幸災樂禍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