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苦瓜是我點的,本想著夏天吃解暑氣,不料沒對人胃口,教二爺見笑了。”
本是低頭吃菜的遲老爺聞聲,會心一笑。
遲二爺與遲榕雖不知,但他最是清楚樓外樓的時令涼菜,春椿芽,夏苦瓜,秋秋葵,冬雞胗,隻作贈菜上桌,從不在菜單上羅列。
如此這般,怎又會是吳清之點的菜呢。
可他此話說得客氣,隻把問題獨自攬下,既袒護了妻子,又照顧了長輩的麵子。
正想著,侍者持紫砂壺而來,將熱茶一一奉上。
吳清之最先接過一杯,在嘴邊吹涼了,方才喂到遲榕嘴邊,隻怕她燙著。
“遲榕,還苦不苦?”
眼見著遲榕咽了茶,吳清之柔聲問道。
遲榕砸吧砸吧嘴,眼巴巴衝著他點了點頭。
這苦蕎茶雖然名中帶一個苦字,但味道卻如同糯米般香甜,含在口中,自是將苦味一掃而淨。
隻是這茶葉賣相不佳,如雞食殘渣,登不起大雅之堂,吳家在嶽安城如日中天,說是錦衣玉食也不為過,遲老爺倒是好奇,吳清之怎知此茶。
遲老爺於是笑問:“樓外樓供的茶葉是碧螺春和祁紅,小吳怎麽想到苦蕎茶的?”
吳清之正給遲榕夾著別的菜,嘴上答著,手上動作卻不曾停下:“在皮作坊裏點貨時見工人們喝過,這茶解苦解膩,我覺得不錯,便記下了。”
說罷,又給遲榕拈了幾塊排骨,還特意挑了最好剔的,他自己碗裏卻隻有些青菜時蔬。
遲榕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嘟囔起來:“你看你光吃菜,不吃肉,怎麽可能長胖。肉全都夾給我,還說我臉上有肉!”
他們二人台麵上坐的端正,可桌下卻已是有來有回的觸碰起來。
先是遲榕不老實,她總不肯坦坦蕩蕩的接受吳清之對她的照顧,得了人家夾的排骨,卻還要戳一下吳清之的腿。
這一指戳過去,想要再抽身而去,自是不可能的事情。
吳清之截了她的胡,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裏摩挲,左右不放,麵上卻不改正經顏色。
早上起床時吳清之就是這麽乾的,那分鍾他不掩唇間笑容,還要大膽的再索一個吻。
但眼下哪能一概而論,這可正吃著飯呢!
兀的,吳清之變本加厲,摳開遲榕攥緊的小拳頭,在掌心輕輕一撓。
遲榕一下子打了個顫!
“阿榕,怎麽打寒噤?”遲老爺見女兒哆嗦了一下,不由的問道,“這天也不冷啊,是不是吃了冰的,貪涼了?”
餐桌底下,遲榕又一抽手,誰料吳清之鬆也不鬆,更在她腕間一刮,頓時傳來一陣酥麻感覺。
遲榕狠狠的瞪他一眼。
“我、我可能是綠豆沙冰吃多了,就忽然覺得有點冷。”
吳清之也附和起來,卻是笑得寵溺:“遲榕,你真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