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同床共枕
自國文老先生告病假已過去有許多時日了,校內眾人皆是心照不宣,可都在心底蒼茫茫的倒數著數,隻等人走樓空。
眼看著臨近端午時節,暑氣燥熱,傭人已將鋪蓋換成了蠶絲製的薄被,但遲榕還是好幾次在半夜裏熱醒。
俗話說心靜自然涼,遲榕總靜不下心來,自然也涼快不起來。
近來,遲榕最期盼的時刻便是坐車和洗澡。
自從入了夏,遲榕總喊熱,吳清之怕她中暑,便早早的換了一輛黑皮敞篷的雪鐵龍汽車開,從前的別克隻有下雨天才發動。
每天上下學時,車子急行,涼風自然逆行,一路上涼風拂麵,實在痛快。
而衝澡則是一個成本更低的解暑辦法,熱水淋頭而下,仿佛把全天的悶熱衝刷了個乾乾淨淨,洗罷邁出蒸汽氤氳的浴室,便又得了通身的涼爽。
可三更半夜的,哪有人會摸黑去衝涼,更何況門外還睡了個人,她再怎樣熱著也不好打擾到吳清之的睡眠。
遲榕轉醒,隻覺得口渴難耐,索性睡前在小書房裏放了一壺涼白開,她於是爬下床,直抱起水壺對嘴喝,一口氣噸噸噸的海灌下去,左右是再也睡不著了。
“悶死了……悶死了……”
遲榕痛苦的哼唧著。
遲榕這般反反複複的念叨,卻不是因為她嬌氣,而是這小書房入了夏後,就變得特別的不宜居。
此間朝北,本是陰麵的屋子,不烤不曬,按道理來說,該是間涼爽的小間,可嶽安城的大河在南,夜風全從南麵吹來,這小書房哪怕洞開所有的窗子,也是徒勞。
遲榕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隻見大臥室裏昏昏暗暗,唯一扇落地窗打開,拉著白霧似的薄紗簾,月光照進,紗幔隨風飄動。
一陣涼意襲來,遲榕迎風,舒舒坦坦的打了個激靈。
“……嗯?遲榕?”
一道人聲在夜中響起,模糊而輕緩。
是吳清之。
遲榕自知他淺眠已成習慣,便極力壓著動靜,連開門都並未發出聲音,誰知道他到底是怎麽醒的,難道是聞風而動麽。
遲榕訕笑一下,轉向大床方向。
隻見吳清之撐著一條胳膊坐了起來,竟是赤裸著上半身,膚白如映雪似的。
這決不是可以稱為秀色可餐的胴體,吳清之大病已久,如今還在康複期,身子仍是有些清瘦。
隻幸虧他始終生的是一副北方人的骨頭架子,寬肩窄腰,高高大大,雖瘦卻不弱。
這樣的削肩,還有那附著薄肌一層的裸身,隔著半透明的夜色,似視非視,竟憑空顯出幾分色氣來。
遲榕的臉騰的一下子升了溫。
“你你你你你你怎麽不穿衣服呀!”
遲榕低低的驚呼起來。
“熱。”吳清之聲音低啞,帶著些沉沉的困意,“遲榕,可是裏屋沒風,將你熱醒了?”
遲榕不假思索的答了,她正準備去尋一間朝南的客房過夜,卻不想,吳清之說道:“遲榕,來這裏睡。”
他拍拍大床,很是正經:“就在這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