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歡而散(2 / 2)

她說:“那我當你的秘書,就是搶了他們的飯碗,他們失業了就是我的責任,我不要和他們結下梁子。”

吳清之故意作出深以為然的表情,配合遲榕玩鬨:“夫人所言有理,你還是做老板娘的崗位最好。”

二人笑作一團。

笑鬨罷,吳清之又有意無意的拿起那本圖冊,隻等遲榕再向他講明緣由。

遲榕不敢不說。

“這個其實是公館裏女傭的,我以為是流行小說就拿來了。這是怪我不怪她,你千萬不要去問責,她們沒想著亂了規矩,隻是被我趕了巧。”

遲榕惴惴不安,生怕吳清之這般嚴規守矩的人會徹查下去,將原主從嚴發落,以正家風。

若真是這般,便是她害慘了那位姑娘。

吳清之的確相信遲榕這次不會說假話,可他也對下人的大膽包天藏了怒意。

吳清之雖沒有封建大家庭裏講究上下尊卑的習慣,但他是商人,認為勞力和一顆侍主的誠心,都是可以交易的。

吳清之恩威並濟,除了薪水以外,還講究馭下以恩,可下人逾矩,教他不快。

“遲榕,我答應你不遷怒於她,但是此人須得辭退。”

吳清之將冊子丟進垃圾桶,“你且告訴我是誰。”

遲榕立刻慌了神,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貪玩闖了禍,還禍及了旁人,這是她萬萬沒有料想過的。

“這不關她的事,都怪我!你要是辭退了她,現在瘟疫橫行,活計這樣難找,她要是斷了生計可怎麽辦!”

吳清之冷冷道:“遲榕,做事要負責。不論此事過錯在誰,總要有人買單,不是你,就是她。”

遲榕怔怔的看著他。

“不過你放心,撫恤金少不了她的。”

吳清之說罷,再無言談之意。

兩人於是不歡而散。

夜晚,遲榕輾轉難眠。

她從小就是被慣壞了的,做事不知輕重。

遲榕小時候和玩伴跑去農民田裏偷瓜,不巧被抓住了,她二叔自然是不差幾個瓜錢,甚至大大方方拿好幾枚銀元買了瓜,簡直令人瞠目。

二叔帶她回家,拿冰水泡了西瓜再切開吃,隻意思意思拿鞋底抽了她手心幾下,此事就算翻篇了。

可遲榕的小夥伴卻被父母打到屁股開花。

事後,小夥伴講起父母的斥罵,原話隻道:“你真以為榕姐兒和你一樣是穿開襠褲的兔崽子嗎,可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出了什麽事都有人兜著!人家再住在老巷裏,家裏一間耳室也比我們全家都大!”

那時遲榕年幼,不懂其中深意,今日之事,卻教她如鯁在喉,對自己的荒唐恨得厲害。

遲榕於是偷偷摸摸的起了身,在自己的皮箱裏翻找一二,最後拿出一隻精美的刻鳳木盒,打開來,裏麵赫然是一碼黃金首飾,鐲子耳墜項鏈,樣樣俱全。

這是她出嫁前日二叔教金匠連夜打的,他嫌吳家送的金首飾難看,於是又親自挑了款式打了一副。

遲榕年少,戴黃金有幾分顯年紀,便從不拿出來佩戴,更何況這是喜金,她才嫁來時受了羞辱,當初便沒想過要戴。

遲榕看著黃金首飾,心中已有了主意。

此事因她而起,決不怪吳清之,更不能讓那女仆平白的受了這無妄之災。

“你是老遲家的閨女,萬事有人兜著,可別人沒有,”遲榕在心中默念,“你不能做縮頭烏龜,丟了老遲家的臉。”

她明日便要當了這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