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老板
金公館沿河而立,修得過分氣派,卻很不倫不類。
歐式的拱門雕花配中式的板門玄關,凡是昂貴的,統統招呼上,金仕河最喜歡鋪張的風格。
遲榕與吳清之到時,蔣孟光已經攜弟弟蔣興光提前在此等候了。
“吳清,感情挺好啊,穿衣服都得一起商量著來。”蔣孟光出言調笑。
吳清之對此話受用,卻還是堪堪說一句莫要掂對,心下想著照顧遲榕的情緒。
那邊一位穿著立領製服的小廝走上請來,看過帖子,便要將他們請進公館裏去。
“遲榕,挽著我。”
吳清之伸出手來。
遲榕知道,做人家的客,就要有應當的規矩。她與吳清之理應相伴,可心裏還是害羞,平日裏親親抱抱再多,都是私底下的。若真要她主動做出夫唱婦隨的樣子,實屬難為情。
可遲榕還是挽上吳清之的胳膊,她的腕子細而白,襯著吳清之蟹殼青的西裝袖子,自把那一截雪色顯出風情。
遲榕與吳清之並肩而行,剛進了大廳,便聽到一聲高呼:
“吳老板!你可太難請了!怎麽才來,我們麻將都打了幾輪,真叫我好等!”
來人正是金仕河,他年近四十,有些胖,穿著時髦,胸前還要係領巾。
他快步上前,同吳清之寒暄一番,又打量起遲榕來。
遲榕頷首,先喊了聲金老板好。
金仕河平日裏總與交際花廝混,那些粉麵含春的女子各個兒火辣,裙子穿斜口深領的,撩人得很。可吃飯會膩,口味會變,今日一見,相比之下,遲榕這樣學生氣的姑娘,還穿著素淨的旗袍,一下子顯出稀罕來。
金仕河不由得多看了遲榕幾眼。
“吳太太怎麽這樣客氣,都是自家兄弟,今日一定要玩的儘興!”
金仕河說罷又關照了些娛樂飲食,便要去組織賓客跳舞。
此人一走,遲榕便鬆了一口氣,這金仕河看她的眼神使她感到不舒服,可她顧著吳清之的麵子不好躲開。
遲榕同吳清之坐在掛著帷幔的雅座裏,悶聲悶氣的問他:“我們以後還會經常參加這樣的聚會嗎?”
吳清之察覺她的不快,卻是一滯:“是。”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遲榕,這件事依不了我,也依不了你。但我會照顧好你。”
遲榕隻覺得如鯁在喉,她不敢告訴吳清之那個金老板的眼神。
她從沒在這樣的場合拋頭露麵過,不過是一個眼神,會不會是她怕生,所以心裏多想了?
於是遲榕一下子握住吳清之的手:“那你可不可以哪裏都別去,就在這裏陪著我。”
遲榕下意識的往吳清之身側貼了貼。
可事情偏不如她的意。
吳清之心軟,正要作答,卻被一陣笑聲打斷。
伴著一陣酒氣,金仕河攜三五佳人而來,吵吵嚷嚷著要吳清之罰酒:“吳老板不夠意思,是公館擺的舞會不夠氣派,怎麽都不去跳跳舞!我約你這麽多次,今日才來,這杯你可逃不了!”
這般虛與委蛇,吳清之不禁微微蹙起眉頭。
可這時,遲榕卻兀的脫口而出:“他喝不得酒,生病沒有好得徹底,大夫說不能飲酒!”
此話一出,吳清之與金仕河皆是一震。
“哈哈哈哈,那吳太太的意思是你幫吳老板來喝這杯咯?”
金仕河率先反應過來,滿懷大笑,立刻斟上一杯紅酒遞上前來:“吳太太可要好生品嚐,這是我們金公館從法國高價買回來的葡萄酒,一般我都不拿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