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裏搜索“大唐驗屍官書海閣網()”查找最新章節!武器大師最後還是沒能好意思再來長安縣衙門。倒是特案特辦,中秋節剛一過,案子就塵埃落定了。繡娘最終是流放一千五百裏,徒三年。而嚴宇就沒那麽好命,直接被判了問斬。剛好還趕上了今年的這一批秋後問斬。洛陽那邊一直也沒動靜,嚴家就算痛心,也實在是沒有渠道來疏通。刑部批下來那天,付拾一和李長博去牢裏看嚴宇,告知他這個消息。嚴宇倒是不意外,反倒深深的看了付拾一一眼,笑了笑:“恭喜付小娘子,聲名鵲起,更上一層樓。”雖然這個話的確是好話,可是聽在耳朵裏,卻讓人不舒服得很。付拾一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不想強忍著惡心客氣兩句,於是就不鹹不淡的說了句:“那還需要我謝謝你殺人嗎?”嚴宇大聲笑起來:“付小娘子難道就沒想過,如果當時是你輸了,今日會是什麽樣的情景?”付拾一更不爽了:“驗屍破案,是一個極度嚴謹的事情,並不是你所謂的比勝負。更不是什麽博弈的手段!我驗屍技術不行,破不了案,那證明什麽?就為了證明我技術不行?”嚴宇死死的盯著付拾一:“當然。你可知,你那些東西,將來會讓這些仵作們變成什麽樣子?那些東西流傳開去,以後怎麽吃這碗飯?你這是在搶飯碗,你是在讓所有仵作都沒飯吃!”李長博上前一步,將付拾一擋在身後,麵帶警告:“嚴禁喧嘩!”付拾一探出頭來,不屑的懟回去:“那你行你上啊?你能讓天下仵作都有飯吃?我讓他們來學,學會了,他們就能有更好的飯吃!不然,仵作永遠都是賤業!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娶妻不容易,走哪都被嫌棄,這就覺得好了?”“現在仵作那點錢,夠過好日子嗎?”付拾一撇嘴:“真是好高騖遠,你以為你到處受人尊敬,天底下仵作都一樣了?我告訴你,現在大部分仵作乾的事情,來一個稍微聰明點的縣令,不出三個月就學會了!”“我讓驗屍這個事情,變成了一個邏輯嚴謹的係統,讓仵作的判斷有根據,有事實,變成權威。這種精細複雜的事情,才是永遠不被替代的!”付拾一徹底撅嘴:“一代版本一代神,天天都不思進取不想改變,遲早就被社會淘汰!還在這裏跟我道貌岸然!”嚴宇已經失去了表情管理。看他那樣,付拾一還是不想就這麽輕易放過他:“再說了,你當天下就你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了?還是當天底下仵作都是瞎子了?你出去看看,那些仵作到底是怎麽議論我們這個事情的?!是怎麽推崇我的驗屍技術的?”頓了頓,她看著嚴宇的眼睛,咧嘴燦爛一笑:“哦,抱歉,我忘了你出不去了。對了,恭喜你,即將成為今年仵作學院縫合班練手的對象——”她擠了擠眼睛:“放心,我一定給你安排個縫合技術特別好的!保管特別整齊,而且特別牢實,這樣到了黃泉路,你也不怕奔跑時候腦袋掉啦!”嚴宇氣蒙了,最後隻能蒼白無力的回了句:“原來付小娘子如此牙尖嘴利,和普通婦人也沒區別!”“你看不起女人啊?”付拾一笑眯眯:“可惜你就是女人生的。我想你媽一定後悔生了你這個孽障!而且我是女人怎麽了。我也比你強啊。你個連女人都不如的廢物。驗屍比不過我,吵架也比不過,我要是你啊,找個地洞鑽進去得了!”說完這話,她冷哼一聲,扭轉過頭去,不想再理會這個SB。倒是嚴宇差點沒氣得厥過去。李長博雖然麵色冰冷,但也是儘了人道主義:“你可還有什麽遺言或者遺願?”嚴宇慢慢緩過來,卻有點沉默。過了很久很久,他才輕聲問了句:“謝安怎麽樣了?”“謝安的屍體會由見喜護送回家。已經出發了。”李長博言簡意賅說了。嚴宇恍惚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好半晌,才又問一句:“那繡娘呢?她要給謝安償命嗎?”李長博將繡娘的判決也說了。就在付拾一和李長博都認為嚴宇應該沒有再可問的東西時,他卻開口緩緩說起話來:“我第一次見謝安,就是在平康坊。謝安是被朋友們拉著去漲見識的。我也是。”“那時,我還不知我喜歡男子。”“我隻覺得謝安很好看。那天,我們看見了一個被打得很慘的男孩。他被買來接客,但他不肯,被打得身上沒有一塊好皮,也不肯。”“我們都沒管,隻有謝安過去了。”“他掏出身上所有錢,把男孩買下來了。”“謝安低頭跟那個男孩說話的樣子,特別溫柔,特別好看。就像是個神明下凡了——”嚴宇說到了這裏,臉上全是回憶和憧憬。付拾一悄悄嘀咕:這不就是一見鍾情嗎?或者說,是個迷弟也成。“後來,謝安抱著那個男孩,頭也不回的走出去。我想去追他,卻被拉住。他們打賭說,謝安隻是嘴上清高,實際上買回去,以後還是會將那個男孩變成男寵的。”嚴宇嘲諷笑了笑:“事實證明,他們都錯了。”“謝安他真的是個好人。他把那個男孩傷養好了,就讓他走了。什麽都沒要,什麽話都沒多說。哪怕那個男孩磕頭求他,說想留下。他也沒答應。”“我問他圖什麽。”“他對我淺笑了一下,那神色可真像個神啊——他說,什麽也不圖,就是不忍。”“我是學當仵作的。他們都嫌我身上有死人味,背地裏還笑話我。明裏暗裏瞧不起我,卻又拉著我去給錢——”嚴宇譏誚的笑起來:“嘴上還說得好聽。”“隻有謝安從未嫌棄我,反而與我說,做仵作,是在做好事。我將來會有善報的。”“哪怕我的手,摸過腐爛的屍體,他也拉住我,告訴我並不臟。”嚴宇抬手蓋住眼睛,“吃吃”的笑起來:“他的是個好人。他從來不知道,我心裏對他有那樣的齷蹉心思——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世上的人心,到底有多肮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