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
沈蓉目皉俱裂,乾枯的手死死地摳著木板,指甲根根折斷的痛也不抵心裡的痛。
當初,顧家一窮二白,若不是她沈家舉全家之力供他讀書,他顧昭明能有今日?
為了供他讀書,她娘家掏光了家底。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自打進了顧家門,白日在田裡耕種,回到家中,還要侍候婆婆劉氏,夜裡織布,不到雞鳴不就寢,整整熬了十年!
竟隻換來一句,十年無所出,貌若無鹽女!
可她嫁給顧明昭之前,姿容秀美,是附近幾個村裡,一等一美貌的小娘子。
還有孩子……
想到她那枉死的孩子,沈蓉艱難地撐起上半身,血紅的眼,死死地盯著顧昭明。
“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妻?
為什麼打掉她來之不易的孩子?
“咯咯咯……三娘,你說,還能因為什麼?”
一女子緩緩地顧昭明身後走了出來。
女子一身紅裙,滿頭珠翠,臉上儘是得意,她微挺著肚子,一手撫在小腹上。
“當然是因為我肚子裡這個啊!我兒子必須是顧家嫡長子。”
沈蓉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
怎麼會是她?
沈蓉還沒來得及斥罵這對狗男女,一隻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臉,那碗藥儘數灌入她口中。
沈蓉仰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顧昭明,滾燙的藥汁和著淚流入脖頸處。
藥汁被儘數灌入口中,不一會兒,沈蓉腹部一陣絞痛,眼前一黑,人就徹底斷了氣。
“十年無所出,貌若無鹽女……”
“不!”
沈蓉一聲尖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從額角流了下來。
她一抬頭,入目是一片熟悉的杏色床帳,鼻尖縈繞著清冷的竹香,那道冷酷無情的聲音仿佛還在她耳邊回響著。
沈蓉腦子有些混亂,好一會兒,她才發現,這好像是她未出嫁時的閨房。
沈蓉一把掀開床帳,頓時瞪大了眼睛。“這……”
她不是死了嗎?
不是被顧昭明親手灌的毒藥給毒死了嗎?
怎麼……
沈蓉不可置信地摸著自己的臉,光滑細膩的觸感,還有眼前這雙纖纖素手,白皙細膩,往日因勞作而變粗糙的皮膚不複存在。
她愣住了。
之前那是她是做夢,還是她重新回到了未成親之時?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熟悉的竹子清香頓時撲麵而來。
沈蓉向門口望過去。
來人一身粗布衣裙,臉上有了些許年歲的痕跡,但依舊難掩那清麗的容顏。
如墨般的青絲,用一根木簪挽在腦後,清秀的眉頭,此時微微皺著。
沈蓉看清來人,下意識揉了揉眼,娘不是已經……
陸氏急步來到沈蓉床邊,“三娘,發生了什麼?你……做噩夢了?”
“娘?”沈蓉一把抓住了娘親的胳膊。
是熱的,娘親的身體是熱的。
娘親竟還活著!
眼前這一切,無不是在提醒沈蓉,她回到了未出嫁之時。
沈蓉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
“哎呦!你這孩子,明天就要嫁進顧家了,都是個大人了,怎麼還動不動就哭鼻子?”
陸氏一邊說著,一邊將沈蓉淩亂的發,一一理順。
什麼?
她明天就要嫁進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