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章·「琥珀確實不如蘇凜。」(2 / 2)

這聲音宛如不斷湧起的浪潮,一聲連著一聲。

奮戰廝殺的魂獵,臉上露出難以控製的痛苦之色,這聲音猛地灌入了他們的大腦,讓他們的視野都開始模糊。

在這一刻,

似有著一個共同的領導者,在指揮這場名為「攻城」的戰爭一般,所有還在靜止的海妖,一瞬間動了。

她們如同奔湧的海浪,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拚命透過結界的洞口朝這邊撲來。

愣然的魂獵,頓時被撲上來的海妖咬破了脖頸。他們滾燙的鮮血灑上身邊同胞的臉上,身上,沾著海妖泡沫的劍刃從空中掉落而下。

如同裁剪著布匹的剪刀,海妖們猛然撕裂了一道最前方的魂獵防線,朝著更裡端的玩家們撲來。

「該死!」

「shit!」

「上帝啊!」

「wrnm!」

在這一刻,各色具有獨特風味的喝罵漂浮在天空上頭。

敏捷點數過低的玩家,根本來不及躲閃,就算後撤,他們的身後也隻是同他們一樣的玩家。

他們一旦踏上了這座天空中的橋樑戰場,就沒有了退路。

這些想著衝在最前麵,收割最多經驗的玩家,哪知道形勢會一瞬間出現逆轉。一時間,悽慘的尖叫聲漂浮在天空上頭,很多玩家都被海妖一口咬斷了脖頸,死得極為慘烈。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把收割經驗的興奮和激動拋之腦後,開始下意識找起背鍋俠來。

「——都是蘇明安的錯,要不是他非要控製整個普拉亞,海妖至於攻城嗎?」有人抱怨起來。

「『對等原則』都爛大街了,頻道聊天裡你傳我傳,現在狗都知道這個原則,他明明知道控製普拉亞會招來災禍,為什麼就不能想想我們,考慮考慮我們該怎麼辦??」

「第一玩家就是第一玩家,當然隻會考慮他的能力值……」

「我們現在在這裡受苦,他倒好,無事一身輕,不知道跑哪裡找線索去了,壓根就不帶管我們的。反正他有實力躲到王城裡也能活,我們這種進不去王城的,等這個島嶼結界都破了,再後幾天就等死唄。」

頻道聊天裡,抱怨,辱罵的聊天記錄源源不斷。

先前,他們看見海妖居然這麼多,發現這海妖又好殺經驗又不低,立刻興奮地衝在最前麵。

然而,在形勢驟然逆轉,被他們視作炮灰的npc有些抵擋不住,要讓他們來直麵危險時,他們開始憤怒了。

此時,隨著前線魂獵的倒下,玩家們的身邊已經快被海妖團團圍住。

這些海妖的數量,已經變得如同蝗蟲一般極多,他們感覺自己就如同被割的糧食一般,隨時會被湧上來的海妖分而食之。

透過海妖透明的身體,玩家們可以看到四周奮戰著的魂獵們,身上已經滿是血跡。

「——不行!擋不住了!所有人,立刻回防!準備關閉結界!」

最前方,部長艾斯克察覺到了海妖數量的陡然增多。

他的身邊,已有數名隊友全身負傷,血流不止。

他立刻命令所有魂獵開始後撤。

由魂獵組成的,極為整齊的黑色洪流,立刻從外而內開始迅速後撤,他們腳下,被臨時架設而起的天際橋樑開始一點點融化、消失。

隨著一個個魂獵從橋樑回到城牆之上,他們的防線被越壓越近。

最前方,數十名魂獵倒下,海妖已隱約有穿過防線之勢。

「——關閉結界!」

艾斯克看了眼底下還在奔跑著的居民,忍痛宣布了這個命令。

「可是……」克立弗的臉上現出幾分猶豫。

「——我說的話,你聽不見嗎?」艾斯克驟然轉頭。

他那一向吊兒郎當的態度消失了,一雙眼被血絲漲得通紅。

麵對著長他一輩的老爺子,他此時的態度竟然傲慢到近乎惡劣。

「——關閉結界!」他嘶吼著,通紅的雙眼如野獸一般。

發布命令的他,此時也痛苦至極。

「啪嗒!」

克立弗摔碎了手中的晶石。

一瞬間,從天空之上,降下了一道潔白的結界。

結界從高處緩緩壓下,如同緩緩落下的利刃,被它阻擋在外麵的人,將徹底失去生存的機會。

一時間,場麵顯得殘酷無比。

剛剛從橋樑上退下來的玩家葉長天,有些震撼地注視著這一幕。

他的身邊,被重創的魂獵們哀嚎不絕於耳,在玩家們第一時間後退時,他們仍然堅守在前線。

即使是斷了胳膊,半張臉被咬爛,他們依然持著手裡的武器,寸步不讓。

如果半隻胳膊斷了,便用另外那隻,如果臉被咬爛了,那便用布裹一圈繼續戰鬥。

甚至有被啃掉半個脖子的人,臨死前的那一刻,手裡依然緊握手槍。

在這一刻,獨屬於魂獵的犧牲鬥爭精神,在這一刻無比鮮明。

血與火澆築了他們的靈魂。

……哪怕它經受過刻意的引導和欺騙。

鮮血大片大片從天空之中落下,灑到正在避難的居民們臉上。

這一時刻,即使是手無寸鐵的居民們,他們眼中也現出了血性。

葉長天看著眼前的景象。

為了堅持到結界徹底架設而起,場麵一時變得極為血腥。

他剛剛退到城牆上,便被旁邊一名魂獵脖頸處濺出的血灑了一臉。

他有些懵然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看著那名魂獵眼中的光采漸漸消失。

……那正是剛才那個,和同伴調笑聊天的,年紀比他還小的魂獵。

這名年輕的魂獵眼中,那對救世英雄的艷羨和感慨,伴隨著漸漸落下的神采一起消失了。

他的麵貌還無比年輕,像是剛剛成年,手腕上還套著一圈葉子編的手環,不知是哪個姑娘送他的禮物。

他的屍體倒在地上。

他死了。

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撲了上來,泣不成聲。

他哭泣的聲音壓抑而絕望,像受傷的野獸在呻吟。

在這一刻,將這些魂獵看作炮灰,態度一直很戲謔的葉長天,神情變得有些懵然。

「……npc。」他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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