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寄生者,殺了她!”
周圍存活下來的士兵,麵色迷茫,有些難以理解,甚至有的想要開口說什麽。
但是這一切,都被嚴明的軍紀約束,他們不能、也不敢!
這是多年嚴明紀律下養成的習慣。
“看她的脖子。”
赫魯茲向周圍不理解的眾人解釋道。
周圍的兵士望向倒地不起的海祖娘娘脖頸。
那裸露的白皙,以往被白色布帶纏繞的脖頸,如今一朵鮮紅的花蕊刻印其上。
些許驚訝過後,化作無儘的沉默。
曼陀羅花寄生者,喪失意識,狀若僵屍,最關鍵是如果被其不小心抓傷或者咬傷,便會一傳二,二傳三。
“我們感恩海祖娘娘為奇蝦一族所付出的努力。”
“但同樣我們不能放棄我們的未來!”
“我們......沒有選擇。”
赫魯茲說完,這片空間仿佛沉默了良久。
一旁的利魯,手中的利刃出鞘,一步一步走向倒地不起的黎蔓身旁。
赫魯茲冰寒的瞳孔不帶絲毫情感的盯著黎蔓。
那嘴角剛剛滑落的寥寥數語,卻讓黎蔓如墜冰窟。
雖然她早有預料赫魯茲不是個能相於的人,艾爾瑪拉也數次暗示自己儘早離開這裏......
可這一切都沒想到回來的這麽快。
騙人的吧?
為什麽要在她努力為他們解決難以企及的危機之後,渾身動彈不得的時候。
黎蔓突然有種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黎蔓斜斜的癱倒在地,瞳孔中倒影出利魯殘忍的笑容,那刀刃緩緩舉過頭頂,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格外璀璨。
“再虔誠的信仰,終將會被遺忘。”
“再高大的石像,終將會坍塌成廢墟。”
......
黎蔓仿佛又陷入到了曾經夢境的漩渦中,無法動彈、無法逃離、更無法回避......
來自天邊的浮雲般輕柔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但是此刻卻格外的嘲諷。
無數身形在黎蔓腦海裏劃過......
惡語詛咒的婦女......
滿臉憎惡的百姓......
還有那被摧毀倒塌,又緩緩淹沒在黃沙之下的海祖神像。
“你所背負良善,終將化為等量的詛咒。”
......
“你躲不開命運的戲弄。”
......
她又想起了曾經聽到的一則故事。
生前惡貫滿盈的男子,因為偶然救了落水女孩這一件唯一的善事,便被村民簞食壺漿,更得到了神明垂下的天階得以踏入天堂。
而生前善良無比的女子,因為做善事踩踏了田間的幼苗,便被村民詛咒辱罵,最終地獄大門為她而開。
絲絲悲愴開始蔓延,曾經被種下的絕望種子,在此刻開始發芽。
那脖頸處的曼陀羅,散發著絲絲光芒。
琥珀色的天空是火焰燃燒殆儘後的顏色!
此時仿佛在低語,黎蔓好像又一次聽到了那化作齏粉的吉魯特的嘲諷。
“咯咯咯~好慘啊!真的好慘啊,海祖娘娘,他們再次背叛了你!”
“他們將你的善意視作理所應當!”
黎蔓仿佛從流光四溢的鏡子迷宮中,看到了無數熟悉身形的倒影。
麵露憎惡質問她為什麽不願意接受他的感情的蘇吉拉......
麵目模糊不清,卻依舊讓自己等他的卡萊爾......
還有麵色戲謔極具嘲諷的吉魯特!
他們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一遍又一遍的呼喊。
她從未迫害過奇蝦一族!
她對蘇吉拉的承諾,也在這一次完成。
吉魯特死了.....
艾爾瑪拉和席倫斯也死了。
卡萊爾或許也死了......
突然間有那麽一刻,黎蔓的絕望卻驟然間鬆弛了下來。
這個世界或許會如同赫魯茲所期望的那樣,變成一個沒有超凡者,隻有凡人自治的世界吧。
黎蔓瞳孔中的刀刃落下.....
原來......
卡萊爾說的危機,是這個。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利刃處的冰寒。
或許......
自己死了也挺好,她已經沒有什麽不可失去了。
一萬年......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嗯?你應該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