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到了修士血肉的寶琴還如以往那般乾淨,但上麵的紅木仿佛受到了什麼東西滋養一般,顏色更加豔麗了起來。
寶琴的琴弦微微震動,眼看音波又要釋放,一隻過分蒼白的手輕輕按在了琴弦上。
那輕易就能奪取人命的琴弦立刻就受到了安撫,瞬間安靜了下來,變回了一開始一動不動的凡物模樣。
身形頎長的男子披著一身青色的衣袍,長長的烏發用一根烏木簪子半束著,大部分的頭發都披散下來,顯得整個人都透著冷淡。
他的眼神滿是漠然,似乎對什麼都不上心一般。
他隨手掏出鮫綃手帕,在雪白的琴弦上擦過,手帕卻驟然出現了大片血紅色,仔細一嗅還能聞到血腥味兒。
“這回,你總能多安生些日子了吧?”他似乎是在對寶琴這麼說。
不多時,那個早前還在眾人麵前吹捧過寶琴的灰袍道童出現了,他攻擊地朝著男子的背影行了一禮,隨後躬身等待著對方的吩咐。
“把這人的名字在皓月殿的弟子名冊上劃掉,剩下的就跟往常一樣處理。順便,你再出去挑幾個可以放在皓月殿的人。”男子吩咐道。
灰袍道童乖巧硬是,然後才問:“剛剛宗主那邊來了消息,說是上三千的雲澤海那邊又有凶獸鬨事,讓仙尊幫忙處理掉。”
“凶獸?又是被魔化的嗎?”男子仔細地將懷中的琴裡裡外外擦了一遍。
灰袍道童:“這些宗主不曾說過,隻是說希望仙尊出手相助。”
男子沒得到想要的回答,卻也不生氣:“看來又是他的好師弟鬨出了事情來,所以要叫我出去做些什麼,為罰惡宗挽回些臉麵了。”
男子又不是傻子,這麼些年的相處中,他哪裡會不知道叢峰和鳳千旒這對師兄弟是什麼樣的人?
隻是即便知曉他們有多惡心,但自己和懷中的止戈琴早已和罰惡宗緊緊聯係在了一起,是暫時無法分割了。
“仙尊?”見男子久久不曾回答,灰袍道童又出聲提醒道。
男子抱著琴,歎息開口:“知道了,去向宗主回稟吧,我會親自去將那凶獸處理掉的。”
灰袍道童聞訊離開,皓月殿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在一片寂靜之中,隻有男子和止戈琴相互依偎著。
他的手摩挲著琴上特殊的花紋,那是煉製這琴的人一點一點小心鐫刻出來的。
……
“罰惡宗弟子,沉扶嵐?”謝爭流捏著茶杯的手控製不住地開口用力。
茶杯很快出現了幾道裂紋,裡麵的靈茶水也漏了出來。
屏風對麵的青年無奈,隻能在桌案上扣了幾下手,謝爭流這邊的茶杯很快被修複,漏出來的茶水也瞬間消失了。
青年:“姑娘今日的情緒似乎過於激動了些,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叫旁人知道了,恐怕會以為姑娘和這位抿塵仙尊之間有什麼特殊的糾葛呢。”
謝爭流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當然可以確定自己不認識什麼抿塵仙尊,她的徒弟是個人、魔混血,自小也是在魔域裡長大。
這樣的人即便不是真心認她為師,會辜負她的期望,但也不至於轉身變成正道宗門的弟子吧?
不是說人修對魔族血脈十分忌憚嗎,罰惡宗那樣的地方,會允許一個人、魔混血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