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閉著眼裝睡的人。
但是可以扇醒他。
就像鳳楚領著青龍睚眥石寶圈圈扇飛茶幾、坐在了老張的對麵，老張就會雙眼睜地賊大而沒有絲毫睡意。
不過氣氛還是有些沉默的。
人機和平大使鳳楚覺得有必要打破僵局：“嗨～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說點家鄉話應該能夠拉動一下心與心的距離吧。
老張緊張地捂住了胃：“嗬嗬，嗬嗬。”
夭壽了，這成精的機器人都會拽華夏古文了，它們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稱霸七號礦區、奴役全人類了？
鳳楚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略微有點失望：“朋友，你的心理素質不太行啊。這樣我們要怎麽和平交流呢？”
是個男人就不能忍受別人說他不行，哪怕老張已經是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了。
而且這五個機器人強行闖進他家裏也有一會兒了，雖然它們扇飛了他的原木茶幾、打碎了一地的杯具，但它們好像確實沒有要殺死他的打算，或許真的可以和平交流。
想通了這一點老張按下了過度的緊張、變得沉穩可靠許多。
“……好吧，你們想讓我做什麽？我先提前說明，我絕對不會背叛人類、幫助你們做什麽殺人偷礦的事情的！我是個有底線的人！”
雖然這幾個機器人不打算殺他，但按照小說套路，它們肯定要策反逼迫他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了，他要提前展現出自己的底線！
鳳楚眨了眨眼：“朋友，你腦補得還挺多。”
青龍在旁邊突然嘲諷的冷笑一聲，睚眥聽到這聲冷笑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命令似的猛地站了起來，然後當著老張的麵把幾百斤的原木茶幾搬到了他的麵前、圓圓的腦袋一歪，一拳就把厚二十厘米的茶幾麵給錘了個窟窿。
打劫了亞伯拉材料小金庫的青龍，把手下頭號打手小弟給改造的更加結實凶殘了。
老張：“……”
老張看著茶幾上的洞迅速補充：“其實我的底線也是可以再放低一點的。”
“而且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殘廢侄子要養！人到中年生活不易啊，懇請各位機械好漢繞我一命。”
“不過，我真的不能幫你們殺人。”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老張表情雖然畏懼，但眼神卻沉靜沒有波動。
鳳楚對著睚眥揮了揮手：“睚眥回來，來的時候我不都跟你們說過了嗎？做機呢，不要這麽暴力！我們要和平共處、互相幫助嘛。”
睚眥無師自通地對老張翻了個白眼，但還是非常聽話地回到了鳳楚身邊坐下。
“老張同誌啊，不要緊張。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殺人。我們是友好、善良、堅定、可靠的智械機器人，來這裏就是為了讓七號礦區的人類和機器人們能夠和諧共處的～”
“你可千萬不要想太多呀～”
老張表麵露出假笑。
內心：來了來了就是這種完全不像是機器人的狡猾的語調！誰家正經機器人會這樣說話，聽起來各種陰陽怪氣還特別多內涵的啊！
“我沒想太多，所以幾位呃，智械朋友，想讓我做什麽？”
鳳楚笑眯眯：“啊，首先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們區的礦長亞伯拉被我們沃龍嘎啦。”
青龍高冷穩重地點頭。
老張瞳孔驟縮，有一瞬間他的身上泄露出了幾分危險的氣息。引來了青龍和睚眥的同時注意。
“不過，他做非法實驗的事情你應該不知道。這是他非法實驗的一部分資料，看完你應該會覺得他死有餘辜。畢竟，這違反了《聯邦安全法》和《人工智能安全法》。怎麽都是要處以極刑的嘛。”
鳳楚並不在意老張的警惕和神色變化，把亞伯拉的研究資料扔給老張。
老張接過那個小小的光腦文件一言不發的安裝在自己的電腦上，在看到“機械永生能源”這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而之前對鳳楚和青龍幾個的危險和敵意卻降低了很多。
“……好吧。他確實，死有餘辜。”過了片刻老張才開口。“那和你們找我有什麽關係？”
鳳楚繼續笑眯眯：“當然有關，礦長死了，七號礦區就需要一個新的礦長了不是嗎。”
“我們全體機器人都覺得你可以勝任。”
老張抽了抽嘴角，沒有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反而相當冷靜地點破了紅眼睛小機器人的目的：“你們想要占領七號礦區，用我給你們打掩護。”
鳳楚揮了揮手：“哎呀～占領這個詞多見外呢？本來七號礦區就是大家的七號礦區嘛。我們隻是順應了命運的指引而已。”
“邪惡的人類統治了七號礦區這麽多年，現在終於解放了！”
“但我們智械機器人和亞伯拉那個邪惡的人類不一樣，我們不會像他那樣把人類抓起來製作成永生能源、也不會像之前你們人類一樣變著花樣的克扣善良無辜的機器人的工資、更不會自己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就把人類當做出氣筒，隨意打罵。”
鳳楚每說出一句話，老張的臉色就綠上三分、綠過之後就是下意識地氣弱。
哪怕老張本人從未參與過對礦工機器人的壓榨和打罵，但他也是在一旁冷漠的旁觀者。
他很清楚理查、約翰他們的行為並不對，但他也不會為了這些冰冷的機器人而反對自己的同胞。
“我們隻是要求簡單的和平共處而已。這並不是過分的要求，不是嗎？”
老張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點頭：“沒錯。這並不是過分的要求。”
“隻要你們不傷害我的其他同事，我可以為你們做事。”
他很清楚之前鳳楚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警告與威脅，這個紅眼睛的機器人在提醒他，在七號礦區裏，人類無論是在硬實力上還是道德高點上，都沒有一席之地。
相反，在智械機器人已經殺死亞伯拉、控製了整個七號礦區的四千多礦工機器人後，它們還願意來找自己談判、就已經非常的友善與……仁慈了。
想到這裏，老張又認真的看了看對麵的紅眼睛小機器人。
他果然沒有看錯，它是真的與眾不同。
那個藍色眼睛和黑色眼睛的礦工機器人很明顯對他有著強烈的敵意，而綠色和灰色眼睛的礦工機器人隻是陪襯。
隻有這個紅色眼睛的小機器人，在它的眼中，老張看到了足以與人類匹敵的思維和智慧。
毫無疑問，它是這場和平演變的主導者。
“……可是礦區每三月都需要礦長向上麵彙報礦區情況、每年年底會有監察組來監察礦區的挖取程度。礦區的員工每三個月也會有五天的探親假。”
“如果想維持七號礦區的表麵穩定，至少解決這三個大問題。”
“礦長的視頻彙報員工是無法代替的。”
在確定已經別無選擇之後，老張很自然地就開始為新老板考慮。畢竟，他有底線，但也是個很俊傑的人來著。
以及，他真的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殘廢大侄子要養。
都是生活改變了他！
“沒關係，好在我沒讓龍龍把亞伯拉的頭也給燒了。礦長彙報視頻可以用他自己的頭偽造，瞳孔鑒別就不會出錯。”
“年終檢查等年終再說，還有半年呢，說不定到時候就沒有檢查了呢？”
“至於員工的探親假嘛。”
紅眼睛的機器人露出了一個誌在必得的眼神：“隻要發布一個公告就好了。”
老張：“？”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在這裏的約翰、猶西斯、哪怕是傑克那個小子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們但凡發現真相，一定會想儘辦法揭露七號礦區的事情的！
然後老張就跟著鳳楚他們走地道來到了亞伯拉的礦長屋，再眼睜睜地看著這幾個智械機器人拿著亞伯拉的頭顱製作視頻、尤其是那個藍色眼睛的機器人，它竟然隻是輕輕的咳了兩聲、口中就發出了和亞伯拉一模一樣的聲音。
甚至，就連那種讓人非常不舒服的傲慢與冷酷的語氣都絲毫不差。
……
老天，他到底遇到了怎麽樣的一群機械幽靈？
他甚至不敢深想，當它們進入人類世界之後會在無聲無息之間成長成什麽樣子。
“好了好了，先把礦工機器人們的第二殺戮係統銷毀，然後龍龍你照我的話用礦長的聲音發布個消息。”
青龍點頭，讓現在還在外麵整齊列隊的數千礦工機器人回到休息庫，就直接打開了全區通話頻道。
【各位七號礦區的工作人員請注意，機械暴動已解除、機械暴動已解除！高危混亂機器人已被處理，礦區安全恢複、礦區安全恢複。】
【下麵發布一則公告。】
【由於七號礦區在兩個月內多次發生意外事件，礦區機器人受損嚴重，為了保證七號礦區的年終收益和整體榮譽，我決定在年底之前封閉礦區、進行全部機械自檢與更新。
礦區封閉期間禁止員工請假、取消探親假、一切以礦區工作為主。】
老張在旁邊搖頭撇嘴，都說了這樣肯定不行。機器人就是不懂人類的心啊！
果然這個時候頻道通訊內就響起了好幾個抗議的聲音。
【老板！你不能這樣！礦區發生意外事件和我們無關啊！憑什麽禁止請假取消探親假啊！我都三個月沒和我老婆貼貼了！】
【礦長，請三思，我們假期是收到勞動法保護的，我並不想走勞動仲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