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忠說道:“好得很。它就是稍微有點腦震蕩,養了兩天,已經完全好了。我們給它采集了血樣,戴上了追蹤環,喂了幾頓後,運到山上放了。”時聞:“放歸了山林?”周宏忠:“是啊,我們這幾年的護理效果不錯,它的生存環境應該比前兩年好一些,應該能活下來。實在不行,我們憑借追蹤環,到時候再把它帶下來。”時聞想想,感覺也行,便不再問。周宏忠卻說道:“我們這裏接收了一批流浪羊,你要不要領養?”時聞:“羊還有流浪的?!”那可是羊!行走在草原上的食材,怎麽還能流浪?周宏忠笑道:“這裏是牧區,有流浪的羊,有什麽好奇怪的?母羊在外麵生了羔子,主人沒發現,它可能就要流浪了。或者直接有些羊走失了,也會流浪。”時聞:“那這種情況,不是應該給它們找主人嗎?”周宏忠:“已經公示過一個星期了,找不到。這幾隻羊的狀況比較一般,瘦巴巴的,還都沒閹過,就沒什麽人願意領養。”他這麽說,時聞就理解了。沒有閹過的羊腥膻難吃,而且不長肉,帶回去還有感染自家好羊的風險,這人沒什麽人願意領養。周宏忠對此也頗為無奈:“一般我們也不願意管,這幾天太冷了,眼看它們要在外麵凍死,我們隻得暫時收容。本來人手就不太夠,還要管幾隻羊的吃喝拉撒,現在我們的人手更不夠了。”時聞:“那確實。”周宏忠:“我們也不好一直養著,總得給它們找個去處,你要不要?要的話直接給你送過去。都檢疫過了,沒大毛病。”時聞今年準備了許多牧草,他們家現有的豬牛羊肯定消耗不完,多養幾頭羊也沒事。想到這裏,他順勢答應下來。周宏忠高興道:“行,我明早就開車給你送過去。”時聞:“倒也不必那麽著急。”周宏忠:“我們想找人接手,找很久了,得虧你不嫌棄。這麽說定了,明天早上給你送過來。”掛上電話,時聞將袋子裏的旱獺塞進洞裏。想了想,又在旁邊扒了點土,給它們填回去一點。旱獺冬眠,卻不會整個冬天都在睡,也許過一段時間,它們回升體溫的時候會醒一下,那樣它們往洞的深處鑽了。不鑽也沒辦法,時聞隻能幫它們到這兒了。時聞用雪搓了搓手,帶著狗子們繞去蜂箱那邊,給蜂箱上麵披上毛氈,再回家。祝佶他們還在牧場裏。時聞說了雪豹的事,祝佶說道:“放到山上去了應該就好一點,它短時間內多半不會下來了。”“我也希望。”時聞笑笑,“辛苦你們特地趕過來陪我,謝謝啊。”祝佶驚奇:“你知道啊?”時聞:“我又不傻。”祝佶也笑:“成吧。那就這樣,下次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再叫我們。”時聞:“好。”趁著天色還早,祝佶和段闊回去。時聞則去打掃畜棚,準備羊隔離要用的畜棚。第二天一早,時聞還在刷牙,周宏忠就開著小皮卡帶著流浪羊來了。時聞跑出去接收。一共六隻羊,大小不一,統一的特征就是瘦,瘦得從背上都能看見它的肋條。不僅瘦,這群羊的羊毛還亂七八糟,身上發黑。時聞看向周宏忠。周宏忠舉著手說道:“它們來的時候身上又有蟲又有傷,獸醫為了方便護理,就把它身上的毛給剃了。”時聞道:“原來是這樣。”周宏忠:“是啊,剃毛的時候它們可不配合了,還差點頂我們獸醫個大跟頭。獸醫給它們內外驅蟲了,該打的疫苗基本也打了,還隔離了那麽久,基本沒什麽問題,你放心。”時聞正繞著羊看,聽到他這話,正要點頭,忽然“咦”了一聲。周宏忠怕出什麽變故,心一下就提了起來:“怎麽了?”時聞指著其中一隻公羊:“這隻羊有做種羊的潛質。”周宏忠看他指的羊。這羊頭小身子大,腹部微鼓,屁股還特別寬,看起來著實有些醜。周宏忠:“哪有種羊的潛質,它長得那麽醜。”時聞:“那是它太瘦了,稍微養胖一點就能看出來了。”麵對周宏忠疑惑的目光,時聞走近一點,掰開羊嘴給他看:“你看羊的牙,它才一歲多,正是壯年的時候。還有它的睾丸,又大又均勻,還挺少見的。除此之外,它的四肢比例也很好,長著一副大骨架。還有精神,在這種情況下,它的精神頭也很足……”周宏忠聽到一半實在聽不下去,揮手道:“給你了,你好好養吧,反正我們也不懂。”時聞:“那我就不客氣了,之前找了那麽多隻種羊,這次遇到了也是緣分。”周宏忠:“用不著客氣,你簽個字就行。”時聞簽了領養書,又帶周宏忠他們去看雪豹扒拉過的旱獺洞。旱獺是鼠疫的主要宿主,除了鼠疫之外,還可能攜帶許多病症。大家都不敢碰洞,隻是拍了照,留存了證據,就離開了。時聞新收了六頭羊,哪怕這六頭羊都沒閹割過,沒辦法做肉羊,但其中有一頭種羊,兩頭母羊,養大了也不虧。為了確定種羊的資質,他特地采集了血液和毛發,寄到n市的鑒定機構,請鑒定機構幫忙看這隻種羊的情況。要是沒有什麽基因缺陷,血統也是純正的本地大尾羊,他就考慮培育當種羊。商業鑒定機構的鑒定速度非常快,短短三天,就把鑒定報告給發了過來。時聞家新收養的這隻瘦骨嶙峋的種羊確實是本地的純種大尾羊,不僅如此,它的血統還非常古老,能追溯到三十年前尚未改良的那些大尾羊。它的祖輩可能就開始流浪了。因為這個原因,它的一些基因跟現在流行的本地純種大尾羊不太一樣。時聞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本地的純種大尾羊居然改良過。時聞打電話問傅蒙:“傅哥,我們本地的大尾羊跟之前相比是不是有些不一樣?”傅蒙:“怎麽忽然這麽問?”時聞:“我這收留了隻流浪的大尾羊,我看它具有種羊的資質。送去檢測,檢測報告說它的血統很古老。我對比同齡的大尾羊,它的骨架是要大一些。”傅蒙說道:“你要這麽說的話,這幾十年,本地的大尾羊確實退化了一些。”時聞:“真的啊?”傅蒙:“就我小時候,我們這裏每年都會有大尾羊比賽,看體重、體高、體長、胸圍、尾長、尾寬等,來選出優秀的大尾羊。這十多年,大尾羊的體重逐年下降,後麵大家就不比了。”時聞:“還能這樣?”傅蒙:“是啊。我年輕的時候,大概十五六年前吧,我們那年的大尾羊比賽中,奪冠的大尾羊重三百六十七斤。五年前,我記得最後一屆比賽中,奪冠的大尾羊體重才兩百八十九斤,少了七八十斤。”居然差那麽多,時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傅蒙:“主要後麵本地大尾羊的種群質量下降得比較厲害,比了也沒意思。我們附近幾個鎮還好,你沒看到其他幾個鎮都引進外地的大尾羊了嗎?”時聞:“那本地的大尾羊基因不是被汙染了?”傅蒙不太在意:“話是這麽說,大家總要生活的嘛,為了獲得更高的經濟效益,其實也沒什麽辦法。”傅蒙對時聞新收養的大尾羊十分感興趣,說要過來看看。不一會,張德元等人聽到消息,也說要過來看看。時聞讓大家一起來,正好冰箱裏存了不少牛羊肉,天冷大家吃個火鍋,也聯係一下感情。不一會,一幫大老爺們興衝衝地趕過來了,一起擠在時聞家的羊圈裏看他新收的種羊。傅蒙一看到羊:“謔,這羊的蛋也太大了。”張德元看著被剃了羊毛的羊,忍不住:“這骨架也夠大的。”後麵的一個村民接道:“是啊,這羊好歸好,就是要調理出來,估計比較費勁。”傅蒙也點頭:“瘦巴巴的,不知道能不能養出點肉來。”跟人一樣,羊也有一些天生就不長肉的,不過很少,大部分都是在養殖的過程中不小心弄壞了胃。時聞家這隻收養的種羊要是流浪中弄得胃不好,不長個也挺常見。這也是大家不喜歡收養流浪羊的原因接回來不一定能養得好,太費事了。時聞對此心裏有數:“我先養著試試,說不定能養好。”傅蒙拍著他的肩膀:“別人要說這話,我當他說大話,你的話,肯定能行。”看完羊,時聞請大家進屋吃火鍋。兩隻虎崽被他提前關到空房間去了,不妨礙他請客。這種寒冷的天氣,大家聚在一起吃點喝點挺好,聊聊天,交流交流情報。一晃幾天過去。時聞帶著狗子們出去巡視,看有沒有野牧的條件。牲畜在家裏吃著乾草和精料,育肥效果是不錯,不過想要得到更好的肉質,還得放它們去草場上自由行走。草場上的雪有點化了,表麵凍得比較瓷實,沒有之前蓬鬆,摩托車開上去的時候還有點滑。時聞小心翼翼地騎著車。狗子們和兩隻虎崽倒十分高興,在車邊狂奔著,追逐嬉戲。時聞戴著墨鏡,也不管這些家夥,隻專注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