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閱:“炒兩盤、三盤都夠了,今天收獲好多,堪稱滿載而歸!”燕克行看向時聞:“那就不找了,先去吃飯?”時聞滿懷期待地問:“去你說的,那家做巴楚菇做得特別好的館子嗎?”燕克行:“嗯,帶你們嚐嚐。”燕克行帶著他們在林中辨明方向,往大路走,很快回到車上。這次換藺誠騫開車,將燕克行說的館子設定為目的地,開車前往館子吃午飯。他們到館子裏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正是館子最閒的時候。時聞看了一下,館子裏一個男的都沒有,全是一群民族裝扮的阿姨在備菜。她們顯然認識燕克行。一見燕克行,其中一個阿姨迎上來,笑道:“燕老師來了?今天吃點什麽?”燕克行朝弓疆示意,讓弓疆把巴楚菇遞過去:“帶個朋友來嚐嚐你們做的巴楚菇。你們幫忙加工一下?”“哇,你們采到那麽多巴楚菇!”阿姨的嗓音十分亮堂,帶著笑掂量了一下,“這有三四斤了吧?我稱稱。”阿姨將籃子放到櫃台上,拿了個塑料袋將巴楚菇倒出來,往秤上一放:“看,這巴楚菇有三斤六兩了,全做完,還是拿點出來,隻吃一半?”燕克行看向時聞,示意他做決定。五個成年人,這點巴楚菇也不算多。時聞略想了一下,便道:“全部做完?”燕克行:“那就全部做完,多分幾道菜,來個蘑菇宴。”阿姨:“那就來個巴楚菇燉雞湯,巴楚菇炒牛肉,乾炸巴楚菇,蒜香巴楚菇,再給你們搭道清炒豆苗?”燕克行點頭:“行,你看著安排。”阿姨笑嗬嗬地提著巴楚菇去後廚忙活去了。幾人坐下,先喝茶,吃店家送的小菜,慢慢等巴楚菇做好。燕克行他們常年在野外活動,又是正兒八經的科研工作者,時聞坐在席上聽他們聊天,頗有大開眼界之感。聊著聊著,巴楚菇燉雞湯先上來。上菜的阿姨特地說明了一下:“我們的雞湯早坐在爐子上燉著了,都是本地的散養老雞,巴楚菇是後麵才加的,你們嚐嚐。”一大砂鍋雞湯,黃澄澄的,一打開,濃鬱的菌菇和雞湯香味隨著水蒸氣轟然飄出來,在小小的包廂裏回蕩不散。時聞原本隻有兩分餓意,瞬間被這股香味勾得有了八分。藺誠騫拿了勺子,盛了湯出來,第一碗遞給燕克行。燕克行兩隻手接了,先端給時聞。時聞忙欠身想接過來,燕克行避了一下,直接放在他麵前:“小心燙。”時聞連忙再次道謝。很快,所有人麵前都放著一碗黃澄澄的雞湯,湯上麵還浮著薄薄的雞油。時聞撇開雞油,輕輕舀了一勺雞湯,吹涼了放進嘴裏。霎時,濃鬱的鮮香在口中彌漫開來。時聞這個時候甚至沒辦法形容巴楚菇的味道,唯一的感覺就是濃鬱。濃鬱的菌菇鮮香和雞湯鮮香混在一起,熱騰騰的,簡直要在口腔裏劈裏啪啦跳動起來。喝下去後,隱隱的鮮味湧上來,又香又濃,勾得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連喝了小半碗湯,他才舀了一顆巴楚菇。煮熟的巴楚菇飽吸湯汁,比生的要肥厚,看起來肥諾誘人。他輕咬一口,巴楚菇的口感非常爽脆,跟其他菌菇完全不一樣,爽脆中又帶著鮮美。那種比其他菌子濃鬱得多的鮮美在口腔中爆開,讓時聞已經不想喝湯了,他隻想配碗大米飯好好壓一壓。太好吃了,一定要配點大米飯。時聞轉頭張望。正在喝湯的燕克行看他一眼,請阿姨拿盆飯上來。時聞端著碗,驚呆了,還沒問燕克行“這也猜得出來?”,阿姨又端上了一大盤巴楚菇炒牛肉。牛肉切得又薄又大片,巴楚菇像是散落在牛肉中的花朵,新炒上來,還帶著鑊氣,熱氣騰騰的,勾的棕色薄芡更是明亮誘人。時聞瞬間顧不上說話,盛了飯,趕緊夾了一塊牛肉炒的巴楚菇品嚐。巴楚菇吸滿了牛肉的肉汁,牛肉的味道完美地將巴楚菇肥厚的鮮味勾了出來,又平衡下去,形成了一個整體。他一口咬下去,湯汁的肉香,菌菇的鮮美與辣子蒜片隱隱的香味全部混雜在一起。這菜好下飯!時聞難以想象,巴楚菇炒牛肉居然比燉成雞湯更鮮美,更出色。他往嘴裏狠狠塞了一大口米飯,來配這口巴楚菇。太好吃了!不愧是讓他坐兩個半小時的車來找的這菌菇。這家店上菜的節奏非常好,牛肉炒巴楚菇還沒吃完,乾炸巴楚菇和蒜香巴楚菇也陸續上來了。時聞一道菜接一道菜地吃著,一口飯接一口飯地塞著,根本停不下來。時聞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喝了兩碗湯,撐得都不敢說話。就怕一說話,飯菜就會從嗓子眼裏跑出來。他坐在椅子上,有一種吃飽了,暖洋洋的幸福感。弓疆和藺誠騫還在收尾,他們將巴楚菇炒牛肉和蒜香巴楚菇的湯汁倒到碗裏拌飯吃。戈閱靠在椅子上:“今天這頓吃得我背後都出汗了。”時聞暗暗點頭,他自己也吃得出汗了,太好吃了,好吃到所有的煩惱都沒了。時聞道:“明年要是有機會,我們再來采巴楚菇吧。”弓疆一聽這話,立刻停下筷子,含糊地對藺誠騫說:“錄下來錄下來,你時哥說明年還帶我們混。”時聞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燕克行一眼,坦然回答:“錄就錄,你們要是不嫌棄,我還挺喜歡跟你們一起行動。”弓疆真心實意: “你這種采個巴楚菇都能在野外發現‘鼠道’的大佬,我腦子抽了,還嫌棄?要不是你有牧場,我都想邀請你來我們團隊了,能多發現多少東西啊?是吧,老師?”燕克行將目光從時聞身上挪回來,點了點頭:“嗯。”第11章 自從時聞去采摘巴楚菇回來後,天氣就不太好,還下了幾場雨。這幾天除了鵝外,其他牲畜都關在畜棚裏喂養,時聞要割草,打掃牛羊圈,也忙得夠嗆。好不容易天晴了一點,時聞把兩頭牛放到外麵去自由吃草,羊仍舊關在羊圈裏。羊群似乎有些不滿,大聲地咩咩叫了起來。吵得時聞耳朵疼。上午九點多,時聞聽見黑娃在外麵汪汪叫,連忙走出去,果然看見傅蒙騎著摩托車停在牧場門口。時聞一邊快步走過去,一邊喊:“傅哥。門沒有鎖,你一撥插銷就能進來了。”傅蒙抬手撥開插銷,推門騎著摩托車進來:“你沒把羊放出來?”時聞:“哪敢放啊?我家的羊現在野得很,一放出來就不太好趕回去了。”傅蒙哈哈笑起來:“看來你家的羊很適應家裏現在的環境了。”“適應得很,現在還在羊圈裏抗議呢。”時聞走到傅蒙車前,帶著他往羊圈那邊走,“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他們說話的時候,黑娃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興奮地跑過來,四條小短腿跑得跟風火輪一樣。時聞眼睛的餘光看見黑娃,抬手擺了個手勢。黑娃看見了,在原地停下,仰著腦袋觀察片刻,又轉頭往兩頭牛那邊去了。傅蒙看他這手勢:“你還給黑娃加上手勢了?”“隔得遠喊起來太累了,加手勢它比較好認,不會弄錯指令。”時聞滿臉笑意,“黑娃挺聰明的,稍微一訓練就懂了。”傅蒙:“你家這狗娃子長得也好,看著真壯實。”兩人說著話往畜棚裏麵走。三十七隻羊全都關在畜棚裏,聽到人的腳步聲,大聲咩咩叫著。傅蒙被這打雷一樣的聲音震得耳朵嗡嗡響:“你家這羊真能嚷。”時聞苦笑。他們轉進去,一隻隻羊胖乎乎的,跟穿了棉花糖一樣。傅蒙隨手捉住一隻,按著羊角,捏了捏羊毛,轉頭對時聞說道:“這一隻羊估計能有兩三斤羊毛。”時聞:“我原本還想再過兩個月才剃,現在這麽厚的毛,再過兩個月,它們非熱死不可。”傅蒙穩穩抓著羊角:“那開始吧。拴前麵?”時聞連忙跟他一起拖著羊角往前:“去隔壁空畜棚。我家羊有點凶,我再綁一下它的腳。”兩人一起把羊角拴在欄杆上,固定它的腦袋,又把前後腿兩兩拴在一塊。時聞拉了插座過來,傅蒙將電動羊毛剪插在插座上,打開電動羊毛剪,從羊背上往下剃毛。電動羊毛剪嗡嗡地響著,時聞低著頭,一邊固定手底下的羊,一邊學習剃羊毛。他們這裏一年能剃兩三次羊毛,這次還能請傅蒙幫忙,下回肯定要自己動手,得好好學。傅蒙動作非常熟練,電動羊毛剪嗡嗡響著,幾下就把羊背上的毛剃好了,然後用手護住母羊的乳頭,開始剃腹部的毛。剃下來的毛又厚又重,裏麵纏著草葉、草籽、泥土等各種雜物,時聞把它們踢到一邊,而後去拉第二隻羊,順便把剃好毛的羊趕回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