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1 / 2)

“哢嚓。”

宛若催命符般的聲音傳入耳中。

顧挽月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自己拚儘全力抓住的那一截樹枝。

樹枝斷了!

失足滑落山崖,她幾乎用了儘了所有的力氣,才止住了下落的勢頭,牢牢握住這節救命般的樹枝。

即使感受到手臂肌肉撕裂,傳來劇烈疼痛,掌心因摩擦而血肉模糊,她都沒放手。

身體剛剛停下,都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這樹枝居然斷了!

顧挽月眉頭狠狠擰起,但凡這根樹枝能支撐一段時間,她都能靠著這麽多年的訓練基礎,單臂掛在上麵,騰出一隻手從背後背包裏拿出手機求救。

“哢——哢嚓——”

樹枝經過下墜衝擊,又承擔著一個人的重量,似乎再也支撐不住,從斷口處,發出連綿不絕的崩開聲。

顧挽月渾身緊繃,額頭都開始冒出冷汗,一雙黝黑的眸子,不認命的努力尋找,想看看有沒有生的希望。

尋了一圈,周遭能夠到的山壁都完全沒有落腳處,別的樹枝比手上握的都細,怕是自己的重量一掛上去就要斷。

一道光反射到眼睛裏,顧挽月抬頭望過去,破損的外套掛在上方樹枝處,口袋裏露出的那一小截,好像是自己退役那天撿到的倒計時牌?

10、9、8……

早知道就不來旅遊散心了,被罵就被罵,都退役了還管那些聲音作什麽?

顧挽月臉上浮現一抹苦笑:“沒想到墜崖前,還有個倒計時。”

她話音剛落,瞳孔就猛地張大,她好像看見冰雕倒計時牌裏有個人,有個和她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站在懸崖邊上,作勢要往下跳。

“別!”

顧挽月差點要痛罵出聲了,她疼得冷汗直冒,死都不鬆手,就想找機會活下去,結果這人居然要輕生!

倒計時牌從口袋裏滑落,朝下方的她飛來。

樹枝徹底斷裂,感受到強烈的失重感,耳邊呼嘯而過的涼風,顧挽覺得自己心臟都要跳出來。

完蛋了。

真要死了。

但她一點也不想死!

恍然間,顧挽月覺得自己可能是死前眼睛和腦子出問題了,她看到和自己一起掉下來的冰雕倒計時牌突然變大,腦子裏似乎還浮現一道冰冷的聲音和字——“你救它,我救你。”

不管是不是真的,顧挽月頓時爆發無窮的求生熱情,蜷腿挺身,朝著冰麵裏那個身影伸手過去。

寒冰般的白光閃過,半空中跌落的身影突然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

顧挽月跌落在泥地上,呼吸有些急促,顧不得這些,抬頭四處查看,人呢?

不是讓她來救人嗎?

周遭樹木參天,幾乎全是五六人合抱的大樹,詭異的是,這些樹的葉子全是灰黑色,一絲綠都沒有。

更高一些的天上,一簇簇風似乎卷著泥沙,透著暗色和顆粒感在天空中翻卷滾動,遮天蔽日,幾乎看不到天空的顏色。

壓抑、暗沉。

即使是樹葉摩挲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也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這是哪兒?

顧挽月從未見過這樣的天,這樣的樹,但起碼是活下來了,是那塊冰雕倒計時牌救了她。

那塊冰不是以救人為條件搭救她嗎?

但周圍沒有人,甚至距離剛剛看到的懸崖也有點遠,起碼不在目力所及範圍內。

顧挽月斂眉沉思,突然想起那塊冰說的是“它”而不是“她”

冰雕倒計時牌姍姍來遲,滾落在她麵前的泥地上,顧不得還染著血的傷口,顧挽月將它撿起來,問道:“那個女生怎麽樣了?你想要我救誰?”

一朵指尖大小的冰花從冰雕上脫落,飛到顧挽月的眉心,消失不見。

嶄新又陌生的畫麵在腦海裏浮現,一幕幕飛快掠過。

從‘顧挽月’三歲被接到這個家裏開始,到她五歲檢查出不錯的治愈師天賦、同年弟弟出生,隨著年歲逐漸增長,她治愈師覺醒波動越來越明顯,八歲就開始領取a級治愈師補貼。

直到兩個月前覺醒出了一塊死物。

畫麵最終,以她的死結束,背景是被粒子風暴席卷的斷崖。

在一個女孩本該最美好的年華,絕望的死在了這片沒有半點色彩的粒子風暴汙染帶。

兩個月前,她還對未來滿懷期待,憧憬著能覺醒成高等級的治愈師。

畢竟,所有人都說,她的波動前所未有的高,潛力似乎史無前例的強,從各種檢測數值上來說,就足夠駭人。

高大俊朗的未婚夫特地來給她送覺醒禮,十分重視,關心體貼。

父母走到哪裏都忍不住向外人炫耀自家女兒的出色,說她肯定能覺醒罕見且稀少的a級甚至s級治愈師天賦,以她為驕傲。

讀書的弟弟也不住校,每天都回家,說是擔心她緊張,特意回來陪她。

從小結交的朋友更是讓女孩周圍永遠熱熱鬨鬨的。

但是在覺醒的那天之後,一切都變成了截然相反的模樣。

家裏溫馨的氣氛不複存在。

連續一個月的日日檢測探查,都沒能探查出半分治療方式,直到30天後,遺憾被判死刑——明明有a級的數值,卻完全無法使用,連d級都不如,於是被歸為e級治療師。

e級是什麽概念呢?大家戲稱“聊勝於無”

“我是來退婚的。”未婚夫霍布森語氣斬釘截鐵,麵色冷淡,不複一絲柔情,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等送走了霍布森,麵色慘白的女孩下意識想找父母,卻見父母麵色黑沉,一副十分頭疼的模樣。

見她過來,顧母語重心長開口道:“小月,這終歸是咱家的問題,人家當初訂下你,也是看中了你的潛力,想要解決精神海汙染。”

女孩頓時眼眶就紅了,原以為心意相通的戀人,所有的溫柔體貼,都是為了緩解精神海暴動的偽裝。

顧父抽了一口白絨茄,似乎老了不少:“人家送來的東西,這些年你用了不少,咱家多少要還回去一部分,但是你也知道,家裏為你覺醒掏空了家底。”

沒多久。

從小順風順水、聽父母話的女孩,就被顧父顧母配合默契的你一言我一語徹底擊潰,愧疚和自責占據了所有的意識,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