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鳳修淡淡一句“各位回了吧”,眾人霎時如蒙大赦,忙不疊起身告退,撞得席上杯盞哐當響。
蒼靜海心裏長長地籲了口氣,掌心已是一片汗濕。
一炷香時間之後,眾人魚貫退出,殿上隻餘皇帝與蒼鳳修二人。
臨走之際,身穿月牙白錦衣的蒼墨白不動聲色地抬頭望了望雕梁畫棟的宮頂,眼神隻淡淡一眼掠過,隨即轉身出了大殿。
蒼鳳修站起身,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並不淩亂的衣襟和袖口,蒼聿雲跟著站起身,聲音低低喚了句:“皇叔。”
“你們兩個可以下來了。”
淡淡的一句話,讓蒼聿雲一愣。
接下來顯然已經沒有熱鬨可看,青鸞和蒼靜雪本打算悄然離去,殿上突然響起的這個淡漠的聲音,硬生生阻止了兩人的步伐。
青鸞皺眉,與蒼靜雪對視一眼,眼底分明寫著詢問:我們有露出破綻嗎?
靜雪搖頭:沒有。
青鸞:“……這是試探?”
靜雪抿唇淡笑:“皇叔從來不喜歡試探誰,下去吧,垂死掙紮是沒有用的。”
青鸞撇撇嘴,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出了問題。
雖然現在這副身體的矯健與速度還不行,身手在短時間之間遠遠不可能恢複到以前那般利落,但論起隱藏氣息,她還是可以被稱為此個中高手的,居然這麽容易就被發現了?
“垂死掙紮……這四個字還從來沒在我的字典裏出現過。”青鸞輕哼,“向來隻有我讓別人垂死掙紮的份,這會兒,倒是風水輪流轉了。”
蒼靜雪看起來纖弱佳人一個,輕功卻是不錯,攬著青鸞的肩膀,輕飄飄躍到了地麵。
從正門進入大殿,蒼靜雪恭敬地朝蒼鳳修屈膝行禮,“小皇叔。”
青鸞視線對上站在蒼鳳修身後的少年皇帝,略微皺眉,總覺得這個男子哪兒有些不對勁。
十六歲的少年,在古代大多已經是可以獨擋一麵的年紀了,尤其生在皇家當了皇帝之人,因著自小身上擔負的責任,以及不同於常人的特殊教導,十六歲完全是可以撐起江山社稷的年紀。可是眼前這個少年男子——
眉宇間帶著些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除了在麵對蒼鳳修時眼底神色間會流露出些許不安之外,其他時候大多像是帶了一層麵具,讓人看不到他心底深處的真實想法。
而這樣的麵具,卻又顯得那麽脆弱,仿佛一擊即碎……
“本王攝政六年,還從沒見過你們這般膽大包天之人。”蒼鳳修負手,語氣淡淡,神色淡淡,即便是危險之語從他嘴裏說出來,也帶著雲淡風輕的味道。
蒼靜雪默默低頭,表情分外恭敬,“侄女知錯,下次不敢再犯。”
青鸞嘴角一抽,有些不敢置信,方才能肆無忌憚地把帝都貴女比作青樓藝妓的長公主,此刻居然如此乖巧溫順。
而蒼鳳修的下一句話,即刻解答了他的疑問,“本王一向公私分明,犯了錯就該受罰。你且回去吧,今晚之事,算在海岩頭上。”
“皇叔。”蒼靜雪白皙清麗的麵容微微一變,抬起頭,“駙馬並不知道靜雪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