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毫無疑問是新生兒來到世界的歡慶。
是這個世界最美妙的聲音之一。
這聲音讓莫恩駐足,而男人則是嘆了口氣道:
「主人,接下來的事情,我希望您還是不要看了。」
莫恩挑眉道:
「他們想要吃掉剛出生的孩子?」
莫恩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自己的戒指上,不是他腰間的轉輪手槍,而是兩枚女神發戒。
「恐怕還不如這個。」
莫恩愕然回頭,同時,在響起嬰兒啼哭聲的房間裡。
一個看起來無比虛弱的女人,直接抱著一個孩子,雙眼充滿血絲的衝出了房子。
而在她身前,還有很多人想要攔住她搶走孩子。
但都是被她一一躲過,如果不是她還在不斷滴血的裙子的話,想來很難有人相信,這是一個剛剛生產的孕婦。
在莫恩和男人的注視中,這個女人直接抱著孩子飛奔到了前麵不遠的一個哨卡。
那也是運屍車來時的方向。
看見女人抱著孩子過來。幾名衛兵當即上前驅散了跟著圍攏的人群。
很快,女人手中的孩子被送上了秤砣。
馬上的,女人的嘶吼聲便是響了起來:
「天殺的賤人,你這個小惡魔,你怎麼能才四斤重,怎麼才四斤重!」
本就營養不良的孕婦能夠生出一個活著的孩子就已經是難以想像的奇蹟了。
但女人依舊在咒罵。
咒罵這個隻有四斤的孩子。
咒罵這個孩子隻能帶給她四袋子糧食。
士兵們厭煩的將其趕走,然後扔給了她四袋子糧食。
女人本想繼續咒罵,可看著四周餓瘋了的人群和隻是保證這兒安全的衛兵們一眼後。
她便是直接撕開兩袋子糧食將其扔了出去。
乘著人群哄搶的時候,悄悄帶著剩下的食物離開了。
至於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則是被衛兵們立刻送去了牆後。
毫無疑問,又是一個新的奴隸,可以讓商家自由決定未來方向而定製的奴隸。
莫恩的手從戒指上放了下去。
男人的聲音重新響起:
「正常來說,從一個孩子開始培養的奴隸是不劃算的,但因為最近十幾年都沒有打仗了,所以,這樣的不劃算買賣也開始劃算了。」
「因為這樣培養的奴隸真的很難出現問題。雖然培養周期長,但可以賣高價來抵消成本!」
「而且,您看那邊。」
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莫恩看見了另一個哨卡。
哪兒排起了一眼望不到的長隊。
但哪兒的大多數都是各色各樣的青壯年。
至少在年齡上算。
「這樣的哨卡在貧民區裡至少有幾百個,而這個貧民區更是有著上百萬的人口。」
「每天都會為卡普亞提供出成百上千的奴隸。」
「這些都是羅馬奴隸的主要來源之一。」
莫恩挑眉道:
「但這還是不夠。」
「這兒是不夠您剛剛看到的消耗。」
「可是外麵還有!」
男人平靜的給出了解釋。
「所以您應該也明白了吧。」
「奴隸已經是這個國家的基石了。」
「貴族們需要奴隸來作為揮霍和取樂的財富,平民們需要奴隸來作為手腳進行生產,甚至這些貧民們都需要奴隸來成為他們唯一不錯的出路。」
「這條線路早在幾個紀元之前就閉合了。」
「貧民成為奴隸,平民使用奴隸,貴族製造奴隸。」
看見莫恩依舊沉默。男人認真的說道:
「我不知道您到底是誰,但從您的問題來看,我就知道您應該是想要改變現狀的外來權貴。」
「我猜您應該一個大國的大貴族,甚至還會是一位半神乃至高貴的天使!」
「但是,主人,奴隸製已經在羅馬紮根了無數個時代了。」
「您如果想要改變這一點,不止貴族會反對,就連貧民和平民們都會反對。」
「這是頑疾,我看不到救治希望的頑疾。」
說著,男人又是搖了搖頭道:
「不,我說錯了,這不是頑疾,這是基石,骯臟,血腥,但毫無疑問堅實可靠的基石。」
莫恩也終於開口回應了他:
「你說羅馬,所以,這是整個舊大陸的現狀?」
「對,主人,整個大陸都是這個樣子,甚至我們這兒已經是非常文雅的了。」
「在其他幾個羅馬帝國裡,他們可不會用糧食來交換新生兒。」
「他們是直接把人當成作物一樣的種在一間間廠房裡!」
一路走來都無比平靜的男人,說及此處時都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親眼看過那些工廠,一間廠房就能夠塞下五百個孕婦,她們被綁在床上,靠著各種超凡手段保證存活和嬰兒的安全。」
「然後受孕,懷胎,出產奴隸,一年四季毫不停息。」
「甚至龐貝羅馬那邊,更是直接省略掉了奴隸成長的過程。」
「他們會利用某種儀式,讓剛剛出生的孩子在幾個月裡完成出籠。」
回想起這一幕的男人,又是說道:
「我曾經試圖將一個這樣的孕婦從那張可怕的床上放下來。」
「但是我不能,因為她的背已經和床單長在了一起。血肉和織物完成了褻瀆的共生。」
「而且,她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了,她的靈魂還在,但那已經是一具空殼了。」
「像是她這樣的人,幾乎每個廠房裡的每一個都是如此。」
男人的訴說趨於平靜,莫恩的眉頭越發皺起。
「主人,您知道嗎?」
「其實按照他們的生產力,他們出產的奴隸早就超出市場需求幾倍甚至是十幾倍了。」
「可是他們依舊在不停的生產,不停的擴大規模,而奴隸的規模卻沒有多少變化。」
莫恩幾乎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超凡養殖?」
在癲狂的神代和之後幾個紀元中,都出現過這樣癲狂的事情。
隻是那些傢夥可不隻是圈養人類,他們是直接圈養一切值得圈養的事物,從活物到死物甚至是概念,全都被圈養,以用在超凡晉升之上。
這也是各大正教和莫恩每一個存檔都在努力打擊的對象。
因為這實在是太過違背人性。
當然,也可以說這太過遵從人性。
「比不上歷史上的癲狂,但的確有很多奴隸被用在了這上麵。」
「所以,您現在明白了嗎?主人。」
「這甚至不局限在這個沒有神明庇佑的舊大陸。」
看著不斷勸阻著自己的男人。
莫恩認真的問了對方一句:
「他們說你曾經是一位執政官,為什麼你會成為奴隸?」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隻有上流人士才能穿戴的托加。
然後自嘲笑道:
「因為我曾經以為法律和努力可以改變這一切。」
不等莫恩繼續問下去。
男人便是說道:
「我剛剛給您說了最近十幾年都沒有打仗了,您記得嗎?」
「記得。」
「十三年前,曾經有過一場致力於摧毀奴隸製的反抗運動。」
「那幾乎席捲了整個舊大陸,也讓所有反抗者都覺得這籠罩了整個羅馬無數世代的可怕陰雲馬上就要煙消雲散。」
「越來越多的戰士拿起武器加入反抗的熱潮。」
「甚至很多懷有善意的大人物們都是或明或暗的加入了進來。」
「我至今都記得有偉大的無名天使出現在我們的最前方,為我們指明前路,為我們擊敗強敵。」
男人的聲音帶上了久違的高亢。
彷佛他回到了那個讓他熱血沸騰的年代。
「我,我們,當時參與進來的每一個人都覺得我們贏定了,都認為我們會為這個大陸續寫一篇傳奇。」
「因為我們得到了整個大陸幾乎所有奴隸的支持,我們找來了無數強大的盟友,甚至領導我們的人更是被尊為奧古斯都的在世!」
「可是。」
男人的熱血瞬間冷卻,他低下頭看著莫恩說道:
「可是,主人,您也看到了,我現在就在這兒,我現在就是您的奴隸。」
「我們的盟友在最後時刻選擇沉默,我們的同伴接二連三的倒下,背叛,我們的領導者,那個偉大的,真正的,唯一的奧古斯都也倒在了我們麵前。」
顫抖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男人認真的對著莫恩說道:
「主人,當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裝作這一切都沒有看到,回到您應該去的富人區或是專為您這樣的人準備的上城區。」
「在美人的溫情和美酒的甘甜中,忘記這一切然後回到您的家鄉吧!」
看著認真勸告自己的男人。
莫恩拿起了那張船票,那是前往新大陸的票。
片刻之後,船票被莫恩遞給了男人。
「摘下項圈,然後離開這兒吧,我的朋友。」
男人苦笑道:
「主人,該離開的是您!」
莫恩也是笑道:
「不,我是回來了!」
男人奇怪的問道:
「您是誰?」
莫恩放下船票,伸手解開了男人的項圈。
在項圈落地的同時,男人聽見了莫恩的回答:
「奧古斯都·尤利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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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