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睡得意外的踏實。直到清晨的第一縷曙光透進來時,喬堇衡被光線刺激得動了眼下眼皮,隨即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周圍這陌生的環境,他恍惚了一下,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時是怎麽回事。他有些膽戰心驚地去看身旁躺著的少年,見他這會兒已經沒心沒肺地抱著被子滾到一邊去了,放下心的同時,又沒由來地感覺到一陣好笑。這小沒良心的。不過他沒醒正好方便他離開,為了他能夠再多睡了一會兒,他下床後便先過去把窗簾給拉上了。房間裏一下子又暗了下來。等做完這些後,他這才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走之前,考慮到他宿醉醒來可能會頭疼,還沒忘去廚房給他煮了碗醒酒湯備著。林慕年醒來的時候,隻感覺腦袋裏像是被橫生地插進了一把刀一樣,剮得他腦仁疼。間床簾一直拉著,他也不知道現在具體是什麽時間。等頭疼的症狀緩解了一些後,他拿過手機一看,才發現他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一點了。他按著太陽穴,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因為有段空缺的記憶斷了沒連上,不由有些恍惚。他記得昨晚上參加完了晚宴,好像是坐大美人的車回來的,然後他就喝了點酒,再之後他就睡著了至於這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是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本來以為自己是能夠,卻沒想高估了,倒把自己給喝斷片了。他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除了外套被放到一邊了,倒是完完整整的,連扣子都沒鬆開一顆。看這情況,他昨晚醉後難道真的就是直接睡著了這不乾點什麽事情,也不像他啊。但真要乾了什麽的話,他身上的衣服又怎麽解釋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昨晚喝醉在大美人車上睡著後,之後就是大美人直接抱他回來的,這中間並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想到這裏,林慕年鬱悶地陷入了沉思,心想這醉酒真誤事,好不容易有那麽個好機會,直接就那麽過去了。他抓了抓頭發,被頭上的發膠刺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昨晚沒洗頭沒洗澡,於是便下床順手抽下架子上掛著的浴巾,往衛生間去了。看著衛生間裏沒有任何變動的一切,他更加確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想。喬堇衡坐在診室裏,單手托著側臉,手指之間夾了一根筆,目光放空地看著眼前的空氣,半晌過去了除了眨眼之外再無其他多餘的動作變化。他在診室裏坐了大半天的班,這大半天裏也不知像現在這樣發了幾回呆。天沒什麽病人要接待,空餘的時間多了,給他這樣發呆的機會就多了。然而他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做出的這些行為動作,內心裏也充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茫然感。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自從早上從林慕年家裏出來之後,他這心裏就莫名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同時心裏也有些七上八下的,擔心人醒了之後,如果還記得昨晚上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他以後該怎麽麵對他,又該怎麽跟他解釋總之,接連的問題讓喬堇衡心裏亂如麻,讓他絲毫找不清頭緒。這時,對麵科室的周夏手拿著一個保溫杯晃晃悠悠地又過來了。瞅著喬堇衡這仿佛入定的樣子,明明目視前方,竟然連他走進來了都沒反應。嘖嘖,之前還嘴硬拒不承認處對象了,這會兒一副少男哦不,老男思春、為情所困的樣子,真真是沒眼看。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喝了口保溫杯裏泡的枸杞水,喊道:“老喬,回回魂,中元節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你倒延後在這兒上演靈魂出竅呢”這麽一喊,喬重衡還真像是靈魂出竅後被人喊回體了,待回過神來時,看著不知何時坐在自己對麵坐也沒個正行的周夏,不由皺眉:“現在是上班時間,隨意竄門走動按規矩是要扣工資的。”周夏瞅著他那一副老扒皮樣,聳了聳肩說:“下午沒什麽人看診,你這不也是都有時間發呆了嗎要不是我剛喊你那一下,你魂兒早就不知道飄什麽地方去了,還好意思說我呢。”喬堇衡自己心裏的事兒還沒縷清呢,也沒啥心思搭理擱這兒叭w的周夏,便毫無感情地說:“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了。”不過周夏這人一旦起了八卦之心,這臉皮就能瞬間堪比城牆,攆都攆不走的那種。
“先別急著趕人嘛,反正現在也沒病人來,和兄弟我嘮嗑幾句你這是不是和你對象進展得不太順利啊這都多少天了,還沒把人哄好呢”周夏就是閒的,想從他嘴裏撬出一點獨家秘料出來。畢竟現在全醫院上下可就他一個人知道喬堇衡在外搞對象了,他可不得多掌握點有效信息,回頭團建也好在其他同事麵前吹牛逼。喬堇衡覺得多半就是因為周夏這張嘴,整天在他麵前提什麽對象對象的,潛移默化之中才會讓他下意識地去想那些事。罪魁禍首之後,喬重衡毫不猶豫地就起身將人直接攆了出去,並說:卷鋪蓋走人吧。”周夏看他這一副明顯被戳中了心事還死不承認惱羞成怒的樣子,並未受他的威脅話語影響,而是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我算是明白了你這一大把年紀都還沒人要的問題出在哪兒了,聽兄弟我一句勸,嘴硬隻會使你孤寡注孤生。”說完這麽一句後,眼瞅著對麵某孤寡的怨氣值就要蓄滿了,他這才趕緊溜了。等眼前終於沒了擾他清靜的人之後,喬堇衡捏了捏眉頭,又坐回了原處,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想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不受周夏那一通的胡說八道影響。再怎麽樣,他也不能真的對那樣一個小他那麽多的小孩下手,光想想都覺得自己有這種念頭都是不應該,當什麽也不能當禽獸正當他覺得差不多快要說服自己暫時冷靜下來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發出了一陣震動聲。他睜眼看向一旁,看見屏幕上顯示著的人名時,腦子嗡的一下,心裏那塊好不容易才壓實的木板又被掀開了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淡定,然後伸手拿過手機,接通。825360184話筒裏很快就傳來了少年略顯拘謹又溫吞綿軟的聲音,喬醫生,那個,這個點給你打電話,應該沒打擾到你吧”喬堇衡聽著他帶著些許不好意思和小心詢問的語氣,腦子裏不由閃過他昨晚上在自己麵前全無掩飾、大膽放肆的場景,一時間不由有些恍惚。
“嗯···沒有,你人應該沒哪兒不舒服的吧”他故作鎮定,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同時心裏也有些忐忑,他還記不記得昨晚的事情。
“我沒事,就是剛醒來的時候頭有點疼,不過喝了醒酒湯就好多了。對了,我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和喬醫生你說一聲,謝謝你給我煮的醒酒湯,還有謝謝你昨天晚上送我回來。”林慕年乖乖巧巧地說著,同時又在心裏醞釀著下一個小計劃。
“嗯,你人沒事就好,舉手之勞,不用客氣。”喬重衡說著,還是不確定地又試探問了一句:“昨天晚上送你回家的時候好像不小心撞掉你客廳架子上的一個擺件了,之後我也忘了這一茬,現在才想起來。要是摔壞了的話,你跟我說一下,我買一個一樣的還你。”實際上並沒有什麽被摔壞的擺件,他之所以這麽說,就是想試探一下他是否記得。林慕年倒沒留心眼,覺得這是件無足輕重的事,便無所謂地說:的。”聞言,喬堇衡心裏大概是有了答案,而且他這會兒和自己說話的語氣也和平常沒什麽兩樣。要真記得的話,以他的性格估計也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了,更別說還像現在這樣跟他打電話。放心下來的同時,喬重衡忍而又覺得心裏一陣空落落的,像是忽而缺了一塊什麽似的,沒由來地感覺到一陣失落和惆悵。就好像,隻有他還在為昨晚發生過的那些事情而當局者迷,陷於其中並受其影響,到現在都還不能掙脫出來。而另一個當事人卻全然都不記得了,並且忘得乾乾淨淨。好像就隻有他一個人在意一樣。林慕年聽著電話那頭忽而就陷入安靜了,便又續上了一個話題:“對了喬醫生,接連著麻煩你了這麽多次,實在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吧,等回頭你有空說個時間,我請你吃頓飯吧。”喬堇衡還陷在個人的情緒裏,心想著在這份情緒沒有理清楚之前,短時間內還是不見麵的好。於是便婉拒了他:“沒關係,再怎麽說我和你哥哥也是朋友一場,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你不用太在意。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比較忙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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