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勞倫斯以為,自己隻是對高文有些興趣而已,一點點好奇、一點點好感,這就是全部了。
所以,從頭到尾,勞倫斯都保持著一種輕鬆的心態,甚至偶爾惡作劇一番。
但現在,那種幾乎就要窒息的遺憾卻緩緩地將心臟撕裂開來,嘴角的弧度似乎能夠感受到地心引力的重量幾乎就要維持不住。
微微停頓了一下,勞倫斯終於開口,“你,你愛她嗎?”
說出口後,勞倫斯才意識到喉嚨的乾澀,大腦已經停止轉動,提問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竭儘全力擠出一個笑容,但她非常確定自己的笑容僵硬得可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保持下去。
不過……
高文完全沒有注意到。
高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認真想了想——
愛?
的確,他和普蘭確立了交往關係,但時間並不長,滿打滿算也還不到三個月,所以,現在依舊在熱戀期。
關鍵在於,喜歡已經發展成為愛了嗎?
思緒,在腦海裡蔓延,宛若蛛網一般快速占據整個大腦,就連高文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笑容輕輕爬上嘴角,靜靜地綻放,卻能夠深深感受到情緒的洶湧,哪怕隻是思考一下這個問題也能夠讓心情愉快。
儘管高文沒有開口回答,但勞倫斯已經從表情裡得到了答案。
滿嘴苦澀。
勞倫斯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提這個問題的,因為無論答案是什麼,她都不會喜歡的,這隻是讓自己更加狼狽而已。
高文終於整理了思緒,輕輕頜首,“我正在墜落(falling)。”
墜落?
——墜落愛河。
刹那間,勞倫斯就明白了過來。
高文是誠實的,他沒有敷衍應付也沒有滿嘴謊言,如此真實又如此坦然,但恰恰是這份真誠才是最傷人的:
快刀斬亂麻。
沒有留下任何希望,就這樣乾脆利落地將所有關係整理清楚。
也許,在旁人看來,這是殘忍,沒有給女人留下任何臉麵,包括勞倫斯自己,也有那麼一瞬間的憤怒——
有必要這樣嗎?有必要做到如此程度嗎?難道拒絕不能更加禮貌更加婉轉一些嗎?難道還擔心她死纏爛打嗎?
羞愧、憤怒、恥辱、丟臉。
種種情緒洶湧著,但僅僅持續片刻,勞倫斯就重新找回了冷靜。
其實,認真想想,這反而是紳士舉動,避免藕斷絲連避免拖泥帶水,以最簡單最快捷的方式在情感產生更多聯係之前,重新回到陌生人/朋友的位置,這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禮貌。
儘管如此……那些道理,勞倫斯全部都明白,但她終究是被拒絕了,如此乾脆利落的方式,苦澀還是在舌尖蔓延了開來。
“呼。”
勞倫斯不動聲色地吐出一口氣。
“有人說過,你很殘忍嗎?拒絕就算了,還在我麵前秀恩愛,這不是在傷口上撒鹽了,撒鹽完畢還要再狠狠搓揉一下。”
大膽、直接、犀利,而且還帶著些許高傲。
勞倫斯找回了自己,那個站在鎂光燈中心的自己。
高文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細細品味了一下勞倫斯的話語,然後輕笑起來,“是,聽說過,而且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