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界!」
高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的回球飛行軌跡。
其實,出手的剎那,他也意識到了控製稍稍大了一些;但問題就在於,此時整個人處於精疲力儘的透支狀態,手感略顯遲鈍,以至於判斷也沒有那麼準確,他無法百分百確定,所以還是等待網球落地。
出界,果然還是欠缺了一點。
遺憾,肯定還是遺憾的。
全場毫無保留地拚儘全力,又是破掉對手發球勝賽局、又是連續挽救賽點,如此跌宕起伏的一場比賽,確確實實燃燒自己現階段的全部能力,拚搏戰鬥到最後一刻,但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逆轉贏得勝利。
納達爾在接受採訪的時候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
有時候,你必須承認,這場比賽就是不屬於你。
一直以來,高文都認為自己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其實,經歷了這場比賽之後,他才真正明白蘊含其中苦澀和釋然交織的錯雜,沒有親身經歷過,終究無法感受一場勝負所帶來的感受。
呼……
伴隨著胸口的那一口氣吐出去,那些遺憾那些扼腕那些錯雜,全部宣泄出去,然後整個人就再也站不住,膝蓋一軟,就這樣躺在地上。
他現在真的是一點力量都沒有了,毫無保留地燃燒殆儘,仿佛整個靈魂都已經被掏空。
但是,遺憾宣泄出去之後,胸口裡洋溢充斥的卻是一種滿足和一種幸福——
因為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讓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目前實力和狀態的上限,同時也看到了繼續拚搏的方向和努力的目標,汩汩沸騰的血液正在燃燒著,他喜歡這一刻徹底放空的感覺。
球場另一側。
西蒙也已經是精疲力竭,但稍稍不同的是,他是勝利的一方,喜悅和幸福迸發的腎上腺素讓他暫時感覺不到疲倦;更何況,他也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比賽,勝負的最後總是一樣的疲倦不堪一樣的大汗淋漓。
西蒙高高舉起雙臂慶祝勝利,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也已經被掏空,甚至就連握拳慶祝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後,西蒙就注意到球場另一側倒地的高文,他邁開沉重疲憊的腳步,繞過球場,朝著高文走了過去。
生活裡,西蒙是一個獨來獨行的性格,他在巡回賽裡沒有多少朋友,即使是法國老鄉的那一幫球員也不太熟悉,他挑剔麻煩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
但此時,稍稍不同。
經歷這樣一場盪氣回腸跌宕起伏的比賽,高文用實際行動贏得了他的尊重,他願意伸出自己的橄欖枝。
腳步,在高文麵前停下來,伸出右手,有些木訥也有些高傲地詢問道,
「你還好吧?」
高文抓住了西蒙的右手,依靠西蒙的力量站立起來,其實西蒙也有些體力透支,拉住高文的身體以至於自己有些搖搖晃晃,腳步差點就沒有站穩,但終究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然後,高文就給了西蒙一個擁抱,笑盈盈地說道。
「沒事,還能夠跑個半程馬拉鬆。」
西蒙也能夠察覺出高文話語裡的調侃,眼底流露出淺淺的笑容,但他不是喜歡開玩笑耍嘴皮子的性格,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
本來,西蒙是準備扶著高文返回球員休息區的,卻沒有想到,高文依靠著自己的力量穩穩地站住了,西蒙也就沒有強求,鬆開了右手,但依舊沒有快步離開,而是陪伴在高文身邊,似乎擔心高文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