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界！」

全場比賽的最後一分，就是整場比賽的縮影——

薩拉門托試圖搶點進攻，但高文多變的回球始終在破壞他的擊球節奏，在搶點過程中屢屢錯過最佳擊球點，然後就隻能依靠身體力量來完成控球，結果……顯而易見。

因為缺少力量，所以控球失敗。

再次出界。

然後，全場比賽已經結束，「6：2」、「6：2」，比分進一步拉開距離，相較於雙方的首次較量是如此，相較於今天兩支球隊的其他較量也是如此，甚至就連比賽時間也縮短了一大半。

薩拉門托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路小跑到網前。

看著眼睛明亮、笑容滿麵的高文，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薩拉門托總覺得高文好像沒有出什麼汗一般，閒庭信步地就將勝利收入囊中，這和上次比賽結束之後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著實令人沮喪。

薩拉門托的想法有些錯雜。

一方麵，他是討厭高文的。

因為眼前這傢夥，他錯過了在湯普森排名全美第一的時候正麵挑戰對方的機會，甚至還爆冷輸掉比賽。雖然後來他還是擊敗了湯普森，但那時候湯普森已經不是全美第一了，狀態的低迷也不是什麼秘密。

他現在依舊記得，輸給高文的那場比賽結束之後，他給父親打電話，原本以為父親會大發雷霆地冷嘲熱諷一番，但事實上，父親並沒有，父親隻是雲淡風輕地提起其他事，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那場比賽。

仿佛，那場比賽不曾發生過一般。

一方麵，他是敬佩高文的。

從上一次交手到這一次碰麵，高文的成長與蛻變是顯而易見的，一些擊球的選擇、一些線路的布局都能夠明顯感覺到實力的提升，最重要的是，整個擊球質量還在提升，前進的腳步始終沒有放慢下來。

本場比賽的失利，薩拉門托改變戰術風格是部分原因，但核心原因還是高文的出色發揮。

高文對網球的專注與投入，站在球場上的激情與活力，確確實實能夠讓人感受到競技體育揮灑汗水的魅力，在良性競爭的強強對決之中，不斷突破自己，追逐更高更快更遠的極限，讓生命力傲然綻放。

薩拉門托也無法確定，賽季結束之後，自己將何去何從，特別是經歷今天這場失利之後，就更是如此。

此時此刻，看著眼睛盛滿陽光的高文站在眼前，薩拉門托很難準確形容自己的情感：

嫉妒？茫然？困惑？苦澀？遺憾？失望？羨慕？憧憬？仇敵？

也許，全部都有一些吧，卻又不止這些，甚至自己都說不出來，嘴角的笑容帶著些許無奈上揚了起來。

然後，薩拉門托就看到高文伸出右手，友好地望了過來。

稍稍遲疑一下，薩拉門托握住了高文的右手，擁抱彼此。

「期待下一次交手。」

高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讓薩拉門托熱血沸騰起來，腦海裡的混沌猛地豁然開朗。

也許，大學畢業之後的未來，蒙著一片迷霧，他也不知道三個月後會發生什麼，但至少，他的麵前還有全美冠軍賽，在青春的尾巴上，他應該全力以赴，毫無保留地綻放所有光芒，不要留下任何遺憾。

生活，終究將繼續下去，但至少他可以抓住現在。

這樣，不管未來是轉入職業，還是離開網球，他都會永遠記得，在自己大四那一年，他曾經和特洛伊人的小夥伴們並肩作戰，也曾經和棕熊隊的死敵們戰鬥到最後，在金色陽光底下大聲笑大聲哭，肆意揮灑汗水，如同夏花一般絢爛地盛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