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跟警局的攝影師說話,用的都是印尼語。
旁邊的電視台的攝像師本來就是百無聊賴的拍著素材,在他的經驗裡,這種更像是政治拍攝的任務,隻要拍攝的不出紕漏就是了。
但是,當江遠口中吐出「凶手重返現場」這組詞的時候,埋藏在攝像師內心中的名為收視率的火山瞬間爆炸。
啪,啪啪……
攝像師身上的散件兒一陣響動,攝像機的鏡頭就穩穩地對準了江遠和他所指的那片區域。
「凶手重返現場」可太容易激起觀眾的聯想了,就算是攝像師自己,一瞬間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可以想像,這樣的話題放到電視台,能得到什麼樣的回饋。
腳印是不會跑的,攝像師調整焦距,讓視野內懟滿江遠的臉,再收回來,才去仔細的拍攝地麵上的腳印。
這麼一拍,就能看出,地麵上的腳印的鞋碼雖然是一致的,但腳印的紋路明顯不一樣。
攝像師忍不住問道:「那個……打擾一下,地麵上的腳印,是兩雙鞋的腳印吧,您怎麼看出是同一個人的?」
他今天就有點後悔沒有帶個外景的主持人,這些話還得自己問出來,就顯得沒有那麼高級。但說完以後,攝像師有有點竊喜,多少名人不就是這樣起步的?
江遠此時回答道:「雖然是兩種鞋印沒錯,但人的腳印是固定的,我指的是差不多時期的腳印,其實,就算是隨著年齡的變化而變化了,是不是同一個人的腳印,也是能看出來的。」
他是麵對攝像頭的,所以,為了表述的清楚嚴謹一些,他說的話就有點不那麼好懂了。
攝像師琢磨了一下,趕緊追問,道:「我是攝像師潘吉布,請問,能不能給觀眾詳細的講解一下。」
他想明白了,所以立即將自己的名字給喊了出來。
「這個說起來就比較複雜了。」江遠看看四周。
「沒關係,我們後期可以做剪輯的。」攝像師潘吉布趕忙道。
江遠點點頭:「那稍等,我先做勘查,做完勘查了跟你講。」
根據腳印來判斷一個人的身高年齡體重,這項技術不能說是中國獨有的,但在世界範圍內,中國刑偵人是具有至高水準的,其他國家既不能掌握相關技能,法律給予的待遇也不足夠。
實際上,大部分依賴主觀能力的技術,在歐美司法體係中都不受待見。這跟司法的原則和精神有關。中國司法追求的是事實,而美國式的司法體係追求的是程序正義。中國刑事訴訟的原則就是「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
這並不是說中國司法不要求程序正義,而是程序正義是要讓步於事實的。從這個角度去看國內的司法審判,就會更容易理解。至於說事實的辨別,這是另一個維度的工作,也可以說是早些年,以偵查為中心的理念來源之一。
而在歐美影視作品中,那些英雄人物,大部分都是以事實為依據的,你殺了我女兒,這是客觀事實,不能因為「毒樹之果」或任何為了維護法律或社會穩定而臆想出來原因而排除了證據,就可以因此而脫罪。
攝像師潘吉布隻覺得用腳印就能確認一個人酷斃了,連忙跟上江遠,還被王傳星拽了一把,控製住了移動的範圍。
江遠在天台走了一圈,又招手叫警局的攝影師過來拍照。
「這是什麼?」攝像師潘吉布自然也跟上去了。
「凶手的二次足跡在這邊逗留了一段時間,再看一次足跡,從這裡開始消失了,應該是跨過這邊的管道,沿著這個粗管道往前走了。」江遠說的管道是很粗的通氣管道,舊時代的造型,足夠一個人在上麵行走了。
等攝影師拍照完成,江遠再爬上去看,確實再未看到腳印。大馬的雨水充沛,最近幾天雖然沒什麼雨,但管道上方是衝洗的乾乾淨淨,金屬材質的管麵,自然留不下完整的足跡。
但江遠不用管這麼多,手指指前麵,再指指後麵,道:「順著管道的前後走過去找找,凶手兩次過來,總得有個原由。」
江遠說著自己也站上了管道向四周看看,就是普通的城市風景,很難猜測凶手是為了什麼。
兩名刑警分別順著管道,向前向後爬。
粗壯的管道,一邊到樓宇較邊緣的位置插入了樓內,另一邊則是延伸到了設備集聚的區域。
電視台的攝像師潘吉布快步而來,仰頭拍攝兩邊的刑警的動作,隻覺得這個畫麵漂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