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絮拎著雞肉湯往屋裡走，全然沒注意到身後傳來的話。</P>

“切，就是個禍害人的掃把星喲，不止克死了爹媽，現在連姐姐也沒了，看樣子，陸老太太也懸咯。”</P>

“噓，你莫亂講，村長還在呢。”</P>

王二嘖嘖嘖了幾聲，他吊兒郎當地提了提褲子，又撓了撓脖子上的疙瘩。</P>

“怕啥啊，老子說的不都是實話嘛？要是沒這個克星，說不定慧芳還能嫁給我呢。”</P>

以王二的性格，隻要是長得好看的他都喜歡，其他人知道他騷擾過陸慧芳，但沒戳穿。</P>

把他當樂子看。</P>

“就你那幣樣，先把褲腰帶係緊了再說吧，彆哪天整出花柳病來。”</P>

他們離得很遠，說話聲音不大，照理說是傳不到前麵人的耳朵裡。</P>

安絮沒聽見，可陸以寒卻猝不及防地回了頭，望向王二。</P>

僅僅是這樣的一個眼神，他倏地噤聲，心底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了咽喉，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P>

王二打了個寒顫，臉色發黃。</P>

“老子難不成會怕個殘廢？”</P>

他囂張又惡劣地朝陸以寒的背影豎了中指。</P>

安絮聽不見後麵人的討論。</P>

陸以寒的手掌有點涼，卻比他大，如果不是坐著輪椅，站起來也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至少有一米八往上的身高，</P>

見人停下，他疑惑地問，“怎麼了？”</P>

陸以寒牽著他手，輪椅滾動，繼續往裡走，輕笑了一聲。</P>

“沒事，哥哥，我隻是看見一個有趣的人。”</P>

“……”</P>

陸慧芳的屍體停在棺材裡，臉色已然有些發青。</P>

安絮上了香，卻瞥見她的指甲裡似乎殘留了苔蘚和臟汙的東西。</P>

“怎麼回事？”他在心裡疑惑地想著，眉頭緊皺，怎麼也想不明白。</P>

陸慧芳死的當天他來看過，從頭到腳都乾乾淨淨。</P>

如今手指甲裡還有青黑色的苔蘚，在什麼地方弄的？</P>

氣氛陰森森的。</P>

他移向一旁的遺照，照片上的女人長相娟秀，年輕的臉龐充滿朝氣。</P>

她紮著精神的馬尾辮，在笑著。</P>

可不知為何，那笑容此刻看起來卻有點滲人。</P>

安絮不禁後背發涼。</P>

靈堂裡的陰冷氣息似乎更加濃重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P>

他不再看陸慧芳。</P>

手指拉起銀白色發絲，已經越過了肩頭，陸以寒的頭發長了，沒人幫他修剪，會遮到額頭。</P>

“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P>

安絮急匆匆離開。</P>

望著就像是急於撇清關係似的，怕不是信了外麵的流言。</P>

陸以寒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攥緊而發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甚至有鮮血滲了出來，他卻仿若未覺。</P>

表情陰鷙，哥哥聽見了那些村民的話，所以刻意疏遠自己？</P>

靈堂內的燭火跳動，光影在他臉上交錯，使得他的表情顯得愈發陰鬱扭曲。</P>

*</P>

陸玉梅雙手不停地拍打著地麵，趴在棺材前，哭聲尖銳刺耳。</P>

“我的慧芳啊，你咋就這麼走了，留下我們可咋過啊！”</P>

她的哭聲誇張到壓過了哀樂，一聲比一聲嚎得響亮。</P>

圍觀的村民紛紛側目，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P>

“她又在裝了。”</P>

一個村民小聲地說道，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