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趙輕颺說完之後,寢殿上空就傳出了悠遠綿長的鍾聲。
一聲接著一聲。
江風驚訝不已。
“一共二十七聲,不必數了,朕直接把答案告訴你了。”趙輕颺開心的笑,說道:“你總是擔心娘的危險,現在你知道娘的厲害了吧?”
江風又鬆了口氣道:“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
“雖然朕知道,你肯定會走,但是朕還是不舍得。”
江風苦笑道:“你怎麽老是覺得我走了之後,就回不來了呢?”
趙輕颺皺著眉道:“你休要騙朕。”
“我要是回不來,幽都城這麽大的產業,還有渝州城等地這麽大的布局,誰來掌控?”
趙輕颺半信半疑,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此前河道與官道上,有貪腐,河道總督以及名門範家做了點手腳,貪腐多大十萬白銀,這是你的錢。”
江風點了點頭,這件事他知道,龔九裏給他做了簡單的交代,但後續處理江風沒有過問,聽趙輕颺的意思,這倆家到現在還活著呢。
“範家是太後那邊的人,同時他們也是朕的人,他們將太後的消息反手賣給朕,而他們又當朕不知道,他們為太後辦了一個戰馬馴養的秘密點,兵器,死士,他們從中撈了不少好處,範家的官員在朝中和各地都有。”
江風吃驚道:“範家,這麽……他們兩頭通吃啊?”
“這就是那些名門望族的嘴臉呀,他們饑不擇食,那朕就給他們治治。”趙輕颺慵懶的歪著身子,看向江風,道:“朕已經讓監察司去了,此前一直掌握著他們的各種罪贓,現在派上用場了。”
“拔除一個範家是沒法震懾所有人的,這些名門望族如此根深蒂固,如此難以拔除,他們在朝中,在地方都有人脈……但留著也確實還有用,至少朕推行你的商策,他們不敢再反對了。”
好一手敲山震虎啊。
本來參與謀反這事兒就足夠範家滿門抄斬了,趙輕颺直接將整個範家不管是嫡係還是支係都全部論罪下獄,甚至連同範家的門生人脈也都一乾清理乾淨。
這不是提謀反的事兒,這是在用範家警告那些世家門閥,留著你們可以,不要反對皇帝,才是你們的生存唯一必要條件。
還有昨日摘掉的禦史大夫,這也是警告。
“那舊趙…”
“當然,今夜都會清洗,你以為監察司都是吃乾飯的嗎?他們會查清楚,如果是你來做,你打算怎麽做呢?”趙輕颺忽地問道。
“有罪的就論罪,沒有罪的就意外掉。”江風聳了聳肩道:“對於這群人沒有必要手軟,愚忠不知改變的人隻能被時代洪流吞噬,既然都要被吞噬了,就沒有必要活著浪費糧食了,之後監察司再借著調查的名義,好好搜刮一下,敲打敲打,推出個死囚頂罪。”
“不愧是朕的兒子呀!”
江風試探性的問道:“那雲氏呢?”
“雲氏呀?找不到”趙輕颺搖了搖頭,“不過他們應該不敢在明麵上露頭吧,就你弄出來的武林盟,武林自然有這個能力讓雲氏不敢冒頭,你應該知道如何禦下。”
“做得好就賞,做得差就罰。”
“對咯,這才是朕的兒子。”趙輕颺衝江風眨了眨眼,道:“今日別回去了,你喝了不少酒,就在這歇息吧。”
“我留在皇宮裏,不合適吧?”江風尷尬的想婉拒。
“誰敢說不合適?”趙輕颺笑問道:“唯一敢說的,已經在寢宮裏上吊自殺了。”
江風聳了聳肩,道:“我的人,和武林人,都安排好了嗎?”
趙輕颺輕輕點頭,道:“你什麽時候要走?”
“既然事情了了,那我也差不多該啟程了,我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去一趟津門,然後回薑國,此前家裏送東西來的時候,大伯便已經比較委婉的轉達了薑元胤的意思,薑元胤對我呆在周國這麽久表示相當不滿,但並沒有明說。”
“長大了,男兒誌在四方。”
“好吧,你出去吧,魏完五會帶你去浴池,不過朕想著你應該也輕車熟路吧?”
……
……
皇宮裏的床很軟,但是江風睡得並不好。
起了個大早,而自己起床沒有幾分鍾便有太監來到門前,說陛下喚他去一起用膳。
江風苦澀一笑,這一舉一動都在趙輕颺的掌控之下的滋味有些怪怪的,有些排斥,但不是討厭,畢竟江風也知道這是趙輕颺母愛泛濫,愛子心切。
隨著太監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宮闕,終於來到了皇帝寢宮。
寢宮很寬敞,寢殿外的涼亭裏,趙輕颺坐在那,穿著便服,沒有著龍袍,穿著的白衣有些眼熟。
江風來到近前剛要行禮,趙輕颺便揮揮手製止了。
江風這時候看清楚了,不禁莞爾,趙輕颺這穿得不正是去歲她作為趙國長公主隨使團去往薑國商議北涼戰利品分割的時候,穿著的那一身男性化的白衣麽。
“一夜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趙輕颺將一碗甜湯推到江風麵前,示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