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百官都到了。”
“嗯。”趙輕颺站在淮漁身後,細心的給她畫著眉間的花鈿,隨後拿起一根簪子,放在眼前細細打量著:“曾幾何時,我也喜歡這等玩意兒……江風來了麽?”
魏完五麵帶喜色,諂媚笑道:“陛下,渝瑾伯也在百官之中,老奴親自帶他落座的。”
“江風身邊的燕霽清和丁七月呢?”
“回陛下,十三樓的人並未入宮。”
趙輕颺驚訝的問道:“他自己進宮來的?”
“是~十三樓的人與百官護衛一樣,在皇城內宮門外便折返了。”
“是嘛。”趙輕颺嗤笑道:“這倆人一直與江風形影不離,即便是進宮,他們也在宮外等候,他們在宮外等候嗎?”
“呃…這個…”
“不必想,必然是不在,不然的話在皇城內的等候就是了,以他們倆的身份,即便是隨江風進宮也沒有人會說什麽,但是他們顯然沒有這個打算,亦或者說江風沒有這個打算,所以江風將他們安排去了別處。”
趙輕颺一邊說著,一邊細致的給淮漁抹妝,隨後十分滿意的端起了淮漁的小臉,笑道:“這孩子心思重,他總是覺得自己能勝過天地,他呀,總是覺得自己能淩駕於朕之上,料天下人所不及之事,太驕傲了,驕傲得好像一頭幼鷹。”
“真美啊。”
“淮漁謝陛下。”
“你說他今日一個人進宮來,懷揣著什麽心事?要知道,此前朕親自去邀請,他可都不會來的呀。”
“渝瑾伯心思深沉,臣妾不知。”
“太後呢。”趙輕颺問道。
“稟陛下,太後還在寢宮,似乎正出發朝奉天大殿去!”
“走吧,隨朕去見百官文武大臣。”
趙輕颺放下了手中的妝盒,屬於女帝的氣場一下便鋪設開來,眼中閃過決然與狠厲。
……
……
趙輕颺從殿後走出,落座。
此時太後已經落座,趙輕颺看都沒有看太後一眼,更別提朝太後行禮了,太後目光冷而平靜,並沒有對此表達什麽不滿。
整個過程趙輕颺與太後都是一聲不吭。
大殿之中,原本坐著的文武大臣在夏青霄和龔九裏的帶領下,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好像是排練過似的,走到中央排成四列,齊刷刷的跪下。
江風顯然沒有經過排練,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見皇帝跪下的打算,畢竟無論是仁軒帝還是天授帝,他跪下行禮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以江風在整齊的隊伍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風跟著裝模作樣的行了禮,正要站起來,突然發現好像皇帝還沒有說平身,就又趕忙著急忙慌的跪下了。
江風的窘迫和慌忙看在趙輕颺的眼裏,趙輕颺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著:這孩子可真是可愛得緊。
“眾卿平身,落座吧。”
“謝陛下!”
江風趁著大家落座的時候,在人群之中四處搜索,看到了燕王世子宣驥,但是沒有在他身邊看到燕王,看來還沒有到達京城。
宣驥身旁空蕩了一個位置,顯然是燕王的位置。
宣驥注意到了江風的目光,頓時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江風一笑,不予理會,皇帝又開始長篇大論了,說什麽國家大義,說什麽長治久安,江風不想聽,也不願意聽,他本來就是不喜歡長篇大論的人,他隻想做好自己的事。
皇帝在說話的時候,百官和貴胄都得停下筷子,滿懷恭敬的抬眼去注視著皇帝。
唯獨江風沒有,江風端起自己手邊的酒壺,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是下洱海,滋味不錯,大概煮酒的時候還加了點別的東西,這就不得不說宮廷裏那些伺候皇帝的能人的本事了。
江風漫不經心的抿著酒,目光與周圍所有人背道而馳,他們看向的是寶座上的皇帝,而江風看著的是遙遠的大殿大門。
大門外夜幕漸漸落下了,明月漸漸升起,高大的殿門敞開著,涼爽的風吹進來,喝了酒吹著晚風,有些洋洋暖暖的,很舒服。
江風死死的盯著殿門外的黑暗,趙輕颺早就注意到了江風,畢竟想不注意到都很難,這小子總是能做出與眾不同的事來,哪怕這些一舉一動,都是無心之舉。
這大概就是她趙輕颺的孩子吧。
趙輕颺說完了話,眾人齊齊舉起了酒杯,江風還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嘴中滋滋的汲取著杯中的蜜漿。
趙輕颺越看越喜歡,這孩子,即便是一舉一動,都好似跟娘鬨別扭的小孩子似的。
趙輕颺說完話後,眾人紛紛舉起酒杯說著拍馬屁的話。
隨後,趙輕颺便揮揮手道:“眾卿今夜開懷暢飲,儘情享用。”
眾臣貴胄們這才秉承著自家那點聖學禮儀,拿起筷子,扶著廣袖,夾起一點菜肴,緩緩放入口中,細嚼慢咽,反觀武將那邊,端起酒杯便與身旁人暢飲,雖然對比起來豪邁不少,但也是輕聲細語,不敢高聲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