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心裏這般安慰自己，平複下心情之後，便不動聲色的站著。

趙輕颺淡淡的說道：“之後呢？”

“下午，江風去了龔相家裏，呆了將近一個時辰才離開。”

趙輕颺疑惑的問道：“你是說，江風上午當街拒絕了太師夏青霄的邀請，下午卻主動前往了宰相龔九裏的府邸？”

“回陛下，確實如此！”

趙輕颺皺了皺眉道：“你覺得，這變法，他是寫給誰的呢？”

美人吃驚的問道：“陛下難道是覺得，這變法，是江風寫給龔相的嗎？”

趙輕颺笑道：“如果不是的話，那還能是誰，是被他當街拒絕了的夏青霄嗎？”

美人一愣，“好像，也確實隻有龔相這一個答案了，陛下當真是聖明！”

趙輕颺笑了：“這小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朕敢擔保，即使做了薑國名極一時的玉公子，也絕對改不了骨子裏那份不吃虧的本性。”

“陛下的意思是，江風與龔相做了什麽交易？”

趙輕颺點點頭道：“朕說了，這小子是個商人，絕對不是一個肯慷慨解囊的主兒。”

“可是，龔相能與一個薑國玉公子做什麽交易呢？”

趙輕颺手指青蔥輕點龍案上的書稿：“這個。”

“臣妾不懂，江風要為龔相寫一場周國的變法，而龔相能給江風什麽呢？”

趙輕颺輕歎了口氣，道：“是啊，江風到底跟龔九裏索要了什麽呢？”

美人輕笑道：“不若明日龔相上朝時，陛下再問問龔相？”

趙輕颺笑道：“他自然是不會說的，更不會承認，這老狐狸，他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了，他這個宰相的臉麵還要不要了？這份變法隻能是由龔九裏這個宰相呈遞上來，絕對不能是來自薑國的一個外臣呈遞上來的！如若不然，非但是龔九裏，就連周國將會成為天下笑柄！”

美人連忙道：“陛下恕罪，是臣妾考慮不全了！不如，私底下再問過龔相？”

“那也不行，他也不會說的，朝堂上不說，是為了國體，私底下朕召見他，他不說，是為了私心。”

趙輕颺抿了抿唇，道：“這江風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此等變法的價值，龔九裏，江風，即使是朕，都一清二楚，絕非尋常金銀所能比擬，他江風也不缺錢，龔九裏能給他什麽？”

趙輕颺思考片刻道：“此前，蓮華大士說了，此子乃是天人，彼時朕不太理解，朕如今好像有些理解了，此等少年，配得上天人二字，蓮華大士彼時建議朕殺了這少年，以免此人成我大周日後心腹大患！朕當日沒有答應，可是朕今日卻有些動搖了！”

殿下跪伏著的丘行恭立馬道：“陛下，臣願為陛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趙輕颺淡然笑道：“朕可沒有說要殺他。”

丘行恭一愣，不明白趙輕颺是什麽意思。

趙輕颺手指還在手稿上輕輕敲打著：

“這個變法他還沒有寫完，朕怎麽舍得殺他？他若死了，朕上哪去尋這麽好的東西？”

“唉，可惜啊，這少年終究是薑國的少年，他若是我周朝的少年該多好？”

“若是他真能成為周國之少年，薑國能給他的，朕都能給他！”

“薑國能給他的，朕能給雙倍！”

趙輕颺的聲音緩緩，輕輕，但是卻斬釘截鐵，餘音落下時，整個大殿內，寂靜無比。

良久，趙輕颺才微微歎口氣：“召太師夏青霄入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