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王庭堅頓時有些得意的抬起了頭,他那眼裏帶著笑意,望著江風,仿佛是在說:你江風不是對十三樓愛答不理嗎?怎麽?現在知道十三樓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了吧!
“還好。”
沒成想,江風隻是平靜淡然的問了句:“你知道十三樓裏有個人叫做寧清焰吧?”
王庭堅一愣,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提高了點音量:“就問這個?”
這回輪到江風一愣:“嗯?那還問什麽?”
王庭堅有些鬱悶的說道:“這個我不知道。”
江風下意識嗤笑道:“那你確確實實是還好。”
王庭堅被噎得好一陣說不出話來,悠悠的看著江風,半晌才道:“我與十三樓樓主楊隨風乃是好友!”
“那你不知道十三樓裏有多少人?”
“我與他是好友,但是我不一定得知道他的弟子有幾個。”
王庭堅幽幽的瞥了眼江風,道:“最近你的問題有點多啊。”
“怎麽了?怎麽王老突然有此感慨?”
“沒什麽。”王庭堅意味深長的笑,但看在江風的眼裏,就多少有些陰測測的了。
“真沒什麽?王老,你有話就直說吧。”
王庭堅緩緩的靠在了椅子上,幽幽瞥了眼江風,笑道:“喝點酒?”
“不說算了。”江風翻了個白眼。
王庭堅長舒一口氣,站起來拍了拍身上,但他的衣衫一塵不染,也不知是在拍什麽。
“不是我說你,你也該看看書了,春闈之前你也不回家看看。”
江風笑道:“不必回去,現在家裏忙得要死,我回去他們還不一定都樂意理我呢。”
王庭堅有些吃驚的問道:“你家裏人最近的動向,你都知道?”
江風將匯報放在桌子上,點了點,道:“都知道。”
王庭堅有些複雜的看著江風,心裏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知道現在江風的困境,無非就是家人這一軟肋。
王庭堅沒接話,轉身離開了這一處梅花盛開的林子,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了眼江風,想起那天晚上,他附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話。
‘成大事者,至親可殺。’
他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一直都說,他不是成大事者,他也確實不是。
所以,此時他已經有了未來可期之位極人臣的影子,但是,這恰恰不是他所想要的。
王子敬站在林子外,見王庭堅出來,便上前將披風披在了爺爺的身上,隨後攙扶著他。
“爺爺,為何與江公子坐談許久,卻愁容滿臉?”王子敬小心的望著爺爺的臉,不禁擔憂的問道。
王庭堅緩緩歎了口氣,搖搖頭道:“錯了?錯了?我錯了?或許當初就不該向陛下引薦他,或許當初書房外,我就該讓他離開。”
“爺爺說什麽?您哪錯了?”王子敬一頭霧水。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功名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執杖而耘籽,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泉而賦詩,聊乘化以歸儘,樂夫天命複悉疑!”
“唉……回不去了。”
王庭堅再回頭,想看看林子裏,那自詡為‘心遠地自偏’的少年,但是梅花盛開,層層白雪,再也看不清了。
可憐少年雖然自詡‘心遠地自偏’,但是實則,一直困在樊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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