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似乎明白了什麽,淡淡的舉起茶杯,笑著搖搖頭道:“坐吧。”
江風也不急著把衣服穿好,就讓它這樣淩亂著,到顯得有幾分‘魏晉風骨’似的。
“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何必自擾呢?”
江風將倒扣的茶杯翻起,給四人每人斟了一杯茶。
謝雲均還是死死的盯著江風,他還是執著那個問題,“你上戰場了?為何我不曾見過你?”
江風笑道:“謝雲均是吧,我們見過的,但是似乎每一次都是匆匆一瞥,今天這次見麵是我沒有預想到的,何必為過去所累,放眼未來不是更好嗎?”
謝雲均仿佛是沒有聽到似的,他手中緊緊攥著江風的親筆《漁家傲》,問道:
“這是你親筆所寫?你有過軍戎之旅,對不對?若無軍旅之行,怎麽可能寫得出這番孤獨蕭瑟?”
“就不能是他人之口說給我聽的嗎?”
“不可能!筆下景色能騙人,筆下意境騙不了人!”
江風撓了撓頭,他能說這一切都是巧合嗎?恰巧寫這詞的詞人,是一位邊疆的官員。
江風無奈說道:“何必為過去所累?”
謝雲均雙目赤紅,目眥欲裂,死死的看著江風的雙眼,道:“江風,你是誰?”.
江風淡淡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是江風。”
“那之前呢?”
“不重要!”
“很重要!”謝雲均緊緊攥著拳頭:“有沒有人說過,你與喪將軍的模樣很像?”
江風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謝雲均,失笑道:“喪將軍從未摘下覆麵,你怎會覺得我與喪將軍很像?”
“你若未去過北涼,你怎麽知道喪將軍沒有摘下覆麵?”
江風失笑,“你的思路好清晰啊!”
江風笑著將謝雲均麵前已經涼了的茶倒掉,又給他斟了一杯。
“都說了,不必糾結,再說了,喪將軍如今身葬蒼茫絕地,又立了宗廟,你這是咒我呢?”
葉長淑見謝雲均模樣,頓時有些不忍,但也沒有說話。
薑靈月也沒有說話,因為她謹記著父皇的叮囑。
江風也沒有說話,因為話已經說得夠多了,謝雲均自己走不出來,那說什麽也沒有用。
謝雲均的身子微微輕顫,他看著江風淡然的臉,微微閉上眼,眼前浮現的是那一道道可怖傷痕。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這是萬軍叢中,金戈鐵馬,百死拚殺之中博取來的一線生機。
那黑馬倥鬃之上,淩空而起的少年,那頂青麵獠牙的頭盔,飛揚在空中。
將軍身影漸漸與江風重合在一起。
是他,是將軍。
謝雲均知道,肯定是他!
那個令他崇拜的身影。
“將軍…”謝雲均輕聲呢喃。
但是江風一直在躲避他的問題,這讓他更加篤定,江風肯定就是喪將軍,尋常人這一身傷痕根本沒法活!
隻有喪將軍可以!
可以說,如今的謝雲均見識了喪將軍殺穿北涼虎騎的場麵,這位戰無不勝之神,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的眼中。
但是,葉長淑與薑靈月的沉默,使得謝雲均知道,江風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才不願意再承喪將軍之名。
那首《漁家傲》之中的悲涼,也透著一股濃重的厭戰。
就讓將軍,解甲歸田吧!
好一會兒,謝雲均才鬆開了拳頭,朝著江風一拜,道:
“謝雲均給江公子賠罪,此前謝雲均恃才傲物,不知江公子境界,班門弄斧……”謝雲均說著,當即撲通一下直接給江風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