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啊,這大晚上的,你怎麽還沒睡呢?”
江風的聲音在空慌慌的倉庫裏響起。
那人渾身一頓,緩緩的轉過身來,帶著滿臉的訕笑,看著便是一個樸素的莊稼漢子。
“俺,俺想著來打掃一下倉庫來著,少爺怎麽還沒睡,倉庫裏太臟了,少爺您去睡吧。”
江風疑惑的看著這人,問道:
“哎,對了,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我平日裏好像沒有見過你。”
“我這腿瘸了,做的都是些雜役的活兒,少爺尊貴,怎會注意到我這樣的小人物。”
這人訕笑著說道。
“腿瘸了?怎麽瘸的?”
“通州之亂的時候,被該死的北涼人打瘸的。”
“那真是可憐,明日應去看看醫官,鎮上不是還有好些個老大夫嗎?”
“謝謝少爺,小的明兒個自個去便是了,不勞煩少爺掛念。”
江風看著這漢子果然真的一瘸一拐的朝著他走來了。
江風點點頭,呼出一口寒氣,抖了抖身上的披風,抖落了一地的寒意,不讓寒意滲進厚厚的裘衣裏去:
“倉庫裏也冷極了,你快回去睡吧。”
“謝謝少爺,小的這就去,小的這就去。”
這莊稼漢子低著頭,緩緩朝著江風走過去。
在與江風擦肩而過的時候,雙眼都卑微的看著自己的雙腳。
冷風如刀,略過了倉庫並不緊實的門。
發出了滲人的呼嘯聲。
江風站在原地,身子站的挺直,蒼白冷肅的月光照在他的身子上,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消瘦的影子。
影子很模糊,孤單單的。
好像分秒不可眷戀青天白日下的人間。
可憐得要融入黑暗之中去了。
那莊稼漢子的身子渾身頓了一下。
手中閃著蒼白寒芒的刀子……
“咣當!”
掉在了地上,那刀身上沒有血,刀身上一點血都沒有。
乾淨得好像方才鍛造出爐的一把好刀。
莊稼漢子不可置信的瞪著自己的腳下,他想扭過頭去看江風,但是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扭動頭。
他隻能直勾勾的盯著腳下,那片凝成冰霜的冷極了的空氣。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江風一個富家紈絝竟能識破,還能有這等好的身手。
“是誰派你來的?”
江風開口,聲音清冷,冷得好像比泥地上的霜冰還要冷。
莊稼漢子倒在了地上,四肢無力的看著眼前的土地。
他還沒有死,他正在蓄謀拚死殺了江風。
他不知道的是,現在自己之所以還沒有死,全然是因為江風還不想讓他死得那麽快。
但是這個時候,莊稼漢子看到了自己胸口,那刺進他身體的東西。
是一根筷子。
一根筷子插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劇痛也是由此而來。
“是誰派你來的?”
江風緩緩轉過身,搓了搓手,他的手上很乾淨,一點血都沒有。
江風緩緩蹲在地上,月光透過了並不緊實的門,照在了江風的身上,他的影子,縮成一團,已經漸漸朝著黑暗而去了。
莊稼漢子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平靜的江風,他沒有在少年人的身上感受到分毫殺氣。
可是便是這樣的一張平靜的臉,卻比任何凶神惡煞的暴徒都要可怖!
江風長歎一口氣:“趁你還能說話的時候,把你知道的都說了,我會給你一個痛快,不然的話,我會用我所知道的手段,讓你乖乖開口。”
江風走到一旁,似乎毫不擔心地上的刺客會突然給他背後一刀。
刺客驚恐的發現,他竟然動彈不得,顯然,這也是江風的傑作!
江風撿起了那把短刀,然後拿出了另一根筷子,這應該是與刺客胸口上那一根,是一對。
江風漫不經心的坐在一輛板車的車轅上,一下一下的削著筷子。
“你知道嗎,在我受訓的時候,便有這一項目的課程,在我們業內流傳著一句話。”“如果你被抓了,那麽你要麽逃出去,要麽自我了斷,千萬不要完整的落在別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