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老家人過得雞飛狗跳的,天天就是幾個孫子們在打架,老三媳婦在指桑罵槐罵人。
“我苦命的當家的唷,好好的就下了大牢,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麽過唷!奸滑的人都離開了這個家,就剩下我們好欺負的孤兒寡母在這裏受苦受難的,老三啊老三啊!這活不下去了啊!有些人就可勁兒的逮著我們三房欺負,誰讓我們蠢呢,又不知道和離,又沒個可靠的娘家的,我是無所謂受不受苦,可憐你的兩個好大兒啊!都餓得脫相了啊!”
邊搓衣服,邊哭訴。
王劉婆子在棚屋子裏氣得蹦出來,“叫你洗個衣服,你就能跟死了娘似的,老娘的三兒頂多一年就出來了,你哭喪給誰聽呢!”
“娘,我又要做飯又要洗衣的,全家人這麽多嘴,這麽多件衣服,怎麽就可勁的讓我一個人乾呢?二房的小子們明明都大好幾歲的,他們怎麽不來幫幫忙,別說進山去砍柴,一砍砍半天,就背那麽幾根柴回來,飯點是不會誤的,我兒子們還小,就要挑水檗柴,種菜的。”
王劉婆子罵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困難時期,乾點活能把你累死了?我看就是你平時偷奸耍滑慣了,慣出來一身的毛病。”
老三媳婦不甘示弱,“娘別說這話,二房那位回娘家回了多久了,現在還不回來,大丫也跟她娘跑了,還有二房的大郎還在學堂,這個時候了還讀什麽書?爹進了牢裏,娘跑了,他一個讀書人是不是該回來儘孝!替家裏擔起責任來?娘要不公平點,您讓二嫂回來分擔一些,要不,您與爹的衣服您自己洗,二房崽子們的衣服也自己洗,飯也都自己做……”
這些話,若是平時,她是不敢說的。
現在日子過得苦,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王劉婆子脫下鞋底子就要去抽老三媳婦,“你個混帳婆娘,你說得什麽話?老娘一把年紀了,還要伺候你們不成?好,你不做飯,老娘來做!你就別吃,給老娘餓死去,找抽你丫的,大郎是童生,準備考秀才的,學習是能耽誤的?咱們家以後發不發達就靠大郎了!老二媳婦,老娘是不是找人代話讓她回來?老娘有沒有找人代過話?是老娘故意偏袒她嗎?”
老三媳婦邊躲邊回嘴,“您快別說大郎了,大郎這個童生童了多久了?都童到多少歲了,快二十了吧!考了好幾次秀才了,都沒有考上,是想考到老去嗎?咱們老王家的銀錢大半都使在他身上了,我們小五呢,至今連學堂的門都沒上過,但凡讓我們小五去上學堂,誰還不能考個童生啊!”
這下,不僅是王劉婆子生氣,棚屋內的王老頭也氣得摔了東西。
發出哐哐響聲來。
老三媳婦頂嘴頂上癮了,索性豁出去了,“再說二嫂,二嫂回娘家這麽久,就是逃避不想回來受苦,過苦日子,說不定都在相看男人呢,誰還沒有個娘家什麽的?您老要是這樣隻知道壓迫兒媳婦一個人,明早,我也回娘家去,不給我吃飯,我就回娘家去吃!四房的那個隻生了賠錢貨的窩囊廢都知道和離,難道我不行嗎?我有手有腳的,還會生兒子,我和離了還怕找不到男人養我?”
王劉婆子七竅生煙,脫鞋追打了一番,氣喘籲籲,一口氣差點回不上來。
要是這樣一來,三個兒子坐牢,三個媳婦和離!
老王家不知道要被人笑話成什麽樣子!
早知道,那十兩銀子不要,也不準老四媳婦和離,不讓二丫那丫頭如願以償。
如果真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四房一個賤婦,兩個丫頭,拿去賣錢,也不止賣十兩銀子。
虧了。
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