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在麵對自己完全陌生的領域時,一旦遭到來自權威人士的否認,心裡的堅定立馬就會無聲動搖。
他眼神掙紮地仔細回想,語氣裡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微妙:“你們真的都沒看到?難不成是我一個人眼花看錯了?”
“應該是吧。”
玄清維持著高人之姿玄乎得不行地說:“受氣場影響,有些時候是容易眼花產生錯覺的。”
“你肯定是看錯了。”
戴鴻雲滿臉懷疑人生的恍惚,直到時野進來的時候,都還是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茫然。
時野神色匆匆也沒顧得上他。
他走近了就低聲說:“大師,我有些不解之處想請大師解惑,不知大師是否可挪步說話?”
自從蜀安郡的事兒發生以後,時野的心裡就堆了無數的疑惑想問。
可玄清此人行無定所行蹤難以捕捉,若不是他自己想出現了,那就不可能找得到。
好不容易把人等到眼前了,時野當然不會放過。
玄清一猜就知道他想問什麼,笑了笑說:“你是想問關於這孩子的事兒?”
時野的視線自木頭的身上一掃,垂首坦誠道:“是。”
山精野怪都是民間的傳說奇聞,死物可化作活人也是在不成調的古怪當中,從未有人敢說自己親眼目睹過,也不會有人當真。
可發生在自家的怪事兒是真的。
他猜不透玄清將如此至寶放在糯寶身邊的用意,也不想去揣測一柄可化作人身的利器有多少無法預想的價值。
他單純隻是想問清楚,這樣超出尋常的變化對糯寶而言是否會有損害。
他隻想確保糯寶的安然無憂。
玄清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笑笑說:“這是我當師父的送給糯寶的護身符,也是糯寶往後必不可少的利刃。”
“雖說時機早了些,可也不能說是突兀,有了這孩子跟著,往後縱是我不在,也是有人護著她的,你在擔心什麼?”
時野無聲一猝,玄清垂下眼淡淡地說:“父母愛子計之深遠,如此說不算出錯。”
“可糯寶既是喚我一聲師父,半師半父,我也絕無可能危害於她,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裡,不必為此驚惶。”
時間太短,他想為糯寶鋪開的路太多。
所以他挪不出心思來跟時野解釋太多,不過眼下所說亦是字字屬實。
他們永遠不會害糯寶。
也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有人對糯寶起的任何加害之心。
時野隻需要記住這一點就足夠了。
雖說玄清說得含糊不清,可話外的意思十分鮮明。
時野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放心不少。
他呼出一口氣,自嘲似的說:“大師所言不錯,是我疑神疑鬼多慮了。”
玄清不甚在意地說:“你是她父親,有此擔憂不足為奇。”
“不過說來你家喜事接連而至,想來在此也住不了幾日了?”
時野並不意外他能看出這些,沉吟片刻點頭說:“是有搬離的打算。”
再過幾日為他平反罪名的軍令大約就要到了,官複原職再加上家中的幾個孩子都有了新的打算,從長遠考量,再繼續住在上嶺村肯定是不合適了。
隻是……
時野無奈一歎,苦笑道:“我消息有限,目前隻知可得平反,卻未知去向往何,暫時也無法跟您說清接下來的打算。”
按常理說,他當年是在西北邊關被陷害的,如今官複原職也該回到原本的起點,可他早年間斷了一臂。
沙場之上隻論生死,可不看你是否殘疾病弱,那是一片要看實打實的戰功才可立足的悍然之地。
他隻剩一臂,縱是官複原職也不可能再縱馬上戰場,空得一頭銜又有何用?
身為將士,他已然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