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人是小,小胳膊小腿也是實實在在的短,可人小誌氣大。
跟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的糯寶不一樣,他是更情願自己走的,到了時家這麼些日子,也從未被人突然抱起過,始終維持著身為殺器該有的高冷,跟由血肉長成的人保持著該有的距離,知道他來曆的人也不敢過多親近。
但是小舅舅不知道這些。
他喜歡小孩子愛屋及烏,在糯寶身上釋放不足的慈愛全都拓展到了木頭的身上,長臂一撈大手一抱動作顯得分外自然,流暢到木頭本人都沒想到該如何拒絕,隻能是渾身僵硬的被他抱到了這裡。
他聽出小舅舅話中的戲謔神色稍僵,硬邦邦地說:“她喜歡這麼叫。”
所以原本叫什麼不重要。
重要的是糯寶喜歡。
小舅舅愣了下,失笑道:“那你喜歡嗎?”
“她喜歡我就喜歡。”
小舅舅有心想哄著他多說幾句,也好借此拉近一下彼此的距離,可木頭就是木頭,人如其名。
問一句答一句,答的還往往是沒什麼用的廢話,不問就堅決不開口,沉默得像不會說話的石頭。
小舅舅沉默半晌,不得不承認糯寶在起名上是有些天賦的。
這一聲木頭叫得可太合適了……
在一大一小的相對沉默中,時小五也果真如糯寶說的那樣,等了半天也不見出來。
等他終於收拾好了屋子裡剩下的殘局,出來時的第一件事就去跟自己種的藥草道彆。
小舅舅見他蹲在籬笆圍成的藥草園子裡嘀嘀咕咕的,好奇道:“這孩子是在說什麼?”
糯寶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感慨萬分地說:“他說,求求你們千萬不要死。”
不求不行。
求了當然也不是一定能行。
但是麵對在自己手中被弄死無數藥草的慘淡數據下,時小五在改善種植技術與求神之間果斷選擇了言語做法。
這樣的場景每日都在重複。
已經做好準備要跟外甥套近乎的小舅舅麵皮無聲一抽,等時小五終於完成自己的做法儀式看到自己的時候,小臉上還明顯地空了一下。
他遲疑道:“糯寶,這是誰啊?”
父母被迫離家遠走的時候,他還是個在繈褓中的幼兒,對父母的過往之事一概不知,一心以為自己隻是個長在上嶺村土生土長的泥娃子。
麵對突然出現的青年男子,他是真的很懵。
懵完了還不忘去拉糯寶的手:“哥哥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認識的人不能有來往,糯寶你怎麼都忘了?”
說完就去扯被小舅舅牽著的木頭:“還有你也是,怎麼能跟陌生人牽手呢?”
這倆小的加上旺財看起來都不是很聰明。
萬一被拐走了怎麼辦?
小舅舅被他的警惕惹得失笑出聲,彎腰看著眼前滿眼警惕的少年,壓抑著喉間的哽咽說:“無恙,我是你娘親的弟弟,也是你的小舅舅。”
“小舅舅是跟他們一起來接你回家的。”
小舅舅?
時小五不記得自己家還有這麼個人。
不過見糯寶和木頭都在同步點頭,他的戒備心總算是降了幾分。
可看人的眼神還是懷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