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時野身上的罪名可見平反,外祖父的臉上閃過一抹唏噓,感歎道:“雖說受了多年的委屈,可隻要是能平冤昭雪,那這些年也算是值了。”
起碼曾經的汙名可被洗去,過往的種種避諱也可不再提及。
對於不幸奔波了多年的人而言,這已然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可外祖母對此卻很不滿意。
她一手攬著糯寶,一手拉著戴紅柳咬牙說:“平白委屈了好人那麼多年,現在空口白話地說一句罪名可清就算是過去了?那我閨女和女婿受的委屈又算什麼?”
“當年事發匆匆,逼得他們一家走投無路不說,還害得他們一家蝸居在此多年不敢露麵,甚至為了怕牽連我們都不敢往家裡送消息,一直躲躲藏藏的咬著牙苦熬,這些遭過的罪是能一句話抹平的嗎?!”
“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我家的人也不能這麼輕巧被人欺了!”
老太太想到自己的眼珠子受過的委屈,心疼得控製不住眼淚。
戴紅柳本來想說自己沒事兒,可思及前事眼淚也是止不住地落。
當年家中本來一切都好,父母慈愛夫妻和睦,就連幾個孩子都是個頂個地爭氣,可誰知竟會攤上那樣的大禍?
她娘家在邊關當地頗有望名,可事涉通敵叛國之嫌,她跟娘家人撇清關係都來不及,哪裡會敢跟娘家多有接觸?
為了不連累得家人受追究,她和時野不得不帶著家中的幾個孩子遠走返鄉,可進了上嶺村一熬就是這麼多年……
她怎麼會不覺得委屈?
一看這娘倆又哭出了聲兒,時野的心頭更不是滋味。
他深深吸氣壓下喉間哽咽,走到二老的跟前直挺挺地跪下說:“嶽父嶽母,是我對不住你們的囑托,也是我不得已讓妻兒受了委屈,我……”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外祖父對著戴鴻雲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扶時野起來,苦笑道:“世事弄人,你又不是存心的,怎會預知這些紛擾?”
若是時野自己有選擇的機會,他也不可能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不過事到如今,唯一能說的就隻能是一聲萬幸。
外祖父示意時野在自己的身邊坐下,歎著氣說:“你們當年一句話也不說,悄無聲息的就沒了影兒,這麼些年也始終避諱著,不敢跟家中聯係,你們的顧慮我知道,可既是一家人,哪兒有因著些外人造就的過錯就再也不來往的理兒?我們當爹娘的怎麼忍心?”
所以他們這些年始終都沒放棄尋找,也想了各種用得上的法子去找他們一家的下落。
直到年前終於有了消息,二老當即就在家裡坐不住了,顧不得多想就收拾東西帶著人朝著這邊趕。
戴鴻雲也暗帶慶幸地說:“還好是來得及。”
“我們在路上時聽說這邊起了地動天災,傷亡不小,一路上都在擔心生怕出了預料不及的變故,萬幸是家中一切安好無事。”
否則的話,千裡迢迢攆至此處的二老隻怕是承受不住打擊,對找尋了多年的戴家而言也是無法言說的災難。
眾人麵上慶幸閃過,老太太心有餘悸地說:“我們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不少,聽說你們村裡沒受著災,多虧了個本事高強的小天師,全得了天師庇護,否則隻怕是後果難料。”
“隻是道聽途說都含含糊糊的,一知半解的人也說不清楚,我到現在也沒捋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老太太重恩情,都不等多問就說:“要真是這麼回事兒,咱們家可得好生謝謝這位高人。”
要不是高人庇護,她說不定就再也見不著自家閨女了!
老爺子也點頭說:“是這麼個理兒。”
“咱家雖說不是頂富貴的人家,可該有的禮數從來不差,這些細節也不能省了。”
二老說著恨不得把身上的家當都拿出去作酬謝,可戴紅柳和時野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的都是難以言描的尷尬。
此事說來話長。
可二老準備好生厚謝的小天師,此刻就在老太太的膝頭上趴著玩兒鈴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