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他以外,誰都不會記得。
他的後半生都將活在這種得不到解答的痛苦之中,直到他了結自己的性命。
糯寶本來想說可憐解恨,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謝安是可恨,可那些無辜被困的人呢?
數萬條鮮活的生命,真的要因謝安的愚蠢化作虛無嗎?
糯寶懶懶地趴了下去,看起來怎麼都沒精神。
時四哥捏了捏她的小手,擠出一抹笑說:“糯寶既然是知道蜀安郡的情況,那你跟四哥哥說實話,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你能處理嗎?”
糯寶的樣子分明是心軟了,可萬一會傷到她怎麼辦?
糯寶沒聽出他話中的擔心,悶聲說:“能啊,師父教過我的。”
“活死城來源於怨氣,化怨可解,隻要把城裡百年來堆積的怨氣化解了,那結界自然也就破了。”
這對她而言確實不是太難的事兒。
可她現在還不想做。
她耍賴似的閉上眼說:“反正不求我求到位了,我指定不能出手。”
“四哥哥你隻管等著看吧,看我怎麼折騰外頭那個!”
來一個算一個,欺負過她爹爹的,誰都彆想好過!
糯寶是真的說到做到。
她說要謝安跪足了時辰,就忘了似的一眼都不去多瞧。
村裡人不知道謝安的來頭,也搞不清楚他為何在門口跪著,不過大家夥兒都忙著呢,見了當做閒話在嘴裡嚼上一嘴就過了,無關痛癢。
從前一日的暮色跪至次日的暮色再落,謝安的身板依舊挺得筆直,可蒼白的麵色卻暴露了很多。
他已經快撐不住了。
糯寶在幾個哥哥的照顧下吃飽了肚子打了個心滿意足的嗝,終於想起來外頭還有個人似的,背著小手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她笑眯眯地看著謝安,輕輕地說:“謝伯伯,這樣跪著求人的滋味好受嗎?”
當年你冷眼看著我爹求人的時候,滋味可還算是好?
謝安早就被糯寶的手段驚了魂,再也生不出半點為過往狡辯的力氣。
他閉上眼說:“當年是我對不住你爹,這點我認,該怎麼賠罪該怎麼認罰都可以,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該,可……”
“可那些陷入蜀安郡的人是無辜的……”
他深深吸氣對著小小的糯寶用力叩首,赤紅著眼說:“糯寶,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隻要能把他們救出來,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
“那我要是讓你去死呢?”
糯寶湊在他的耳邊笑著說:“用你的命來換那邊的五萬三千二百六十四人的命怎麼樣?”
“隻要你去死,我就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