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過後本該是滿目淒慘,可由於兩大財主家的仗義掏錢,那股要命的悲傷無形間就被衝淡了大半。
地動一場自己家中無人傷亡,過段日子茅屋還能免費換成寬敞的青磚大瓦房,這樣的好事兒還有什麼可哭的?
就該好生樂嗬樂嗬!
眼淚還含在眼裡的人也哭不出來了,準備要哭的人麵皮一陣抽搐全都換成了笑。
為了能心安理得地掙回來家家戶戶都有的大瓦房,村裡能出力氣的青壯都跟著去了縣城,暫時剩下的全是些收拾殘局的老弱婦孺。
可這些人的戰鬥力也不弱。
村長一刻都顧不得休息,腳不沾地的帶著人把當時不願意跟著離開的人家裡都找了一遍。
去找的時候,人人的心裡都還殘存著希望,希望能找到災後的幸存者,可事實永遠刺目慘烈。
跟糯寶離開時留下的話一模一樣,執意要留在此處的人無一人得幸免,全都慘死在了這場慘烈的天災之中。
有見不得這場景的人捂著嘴哭出了聲兒,瞬間仿佛又蒼老了些的村長卻說:“這是他們躲不開的命數,也是命中該有這麼一劫,哭什麼?”
“咱們既然是回來了,看在往日鄰裡的情分上就不能讓他們這麼躺著爛了,手上得空的都來搭把手,甭管喪事是大辦還是簡單弄,咱們也總該體體麵麵地給他們送走。”
人死不能複生,掉多少眼淚都是無濟於事。
這種時候,最重要的不是悲傷。
在村長的號召下,所有能動的人都跟著動了起來。
砸得滿地都是的橫梁被眾人合力搬開,堆成小山的泥牆磚土中找出來一個個往日熟悉的人。
當時不肯離開的人家總共六戶,老少合計三十一口人,全都在這兒了。
村長紅著眼說:“天兒漸熱了,屍身不可久放,今晚先暫時安置在此,明日全都送上山安葬了。”
“光是把這些人安葬了也不行。”
玄清看著扯自己袖子的糯寶,淡淡地說:“災後易出疫病,需防災防疫,特彆是水的源頭一定要仔細檢查,入口的水必須是燒過的滾水,遇見的動物屍首不可入口,找到的腐屍在固定的地方燒毀,儘量少往外走動,如此可保安穩。”
躲過了大災還不算是徹底結束。
要想真的安穩度過此劫,那接下來的每個步驟都顯得尤為重要。
村長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當即就叫上人去通知眾人了,玄清卻牽著糯寶說:“既然是你想到的,你怎麼不自己說?”
糯寶撇撇嘴說:“我這不是還小麼?”
雖然說現在大家夥兒都已經接受了她的與眾不同,可再與眾不同也是要注意分寸的。
正好玄清也在,不方便說的讓他來開口挺好。
玄清早就認清了自己工具人的位置,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他嗤了一聲說:“你倒是曉得如何躲懶。”
糯寶理直氣壯地說:“有師父在呢,我那麼勤快做什麼?”
不會偷懶的孩子絕對不是好孩子!
玄清早已習慣了她的各種歪理邪說,沉默了半晌才說:“你在此處既然是穩妥的,那我也不能總在這裡待著讓你有機會偷懶。”
“糯寶,師父一會兒就要走了,你會想我嗎?”
糯寶猜到玄清不會在村裡久留,但是她也沒想到這人會走得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