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的變故就在眨眼之間。
所有呆滯在原地的人親眼看到聳立的山頭轟塌而下,平整的大地上也在轟隆的巨響中裂出了無數的地縫。
山石滾落,天地變色。
可奇異的是,本來巨大躁響卻都被悉數隔絕在耳朵之外,眼前天崩地陷的一切都仿佛是隔著一道簾子的皮影戲,令人發自內心的恐懼,可又像是始終隔著一層難以戳破的隔膜。
站在最前頭的糯寶雙手結出旁人看不懂的法印深深下壓,在無數人的周圍始終籠著一層淡淡的金色霧氣,霧氣籠罩的範圍之內,震驚無數卻無人傷亡。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發生的巨變,在幾乎漫長到不敢眨眼的間隙,糯寶終於是撐不住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
“糯寶!”
“糯寶你怎麼了?!”
本就心驚膽戰的時家眾人紛紛朝著糯寶奔來,可糯寶的身側卻蕩開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將她護在其中,任何人都無法靠近。
“糯寶!”
“孩子啊!”
在此起彼伏的叫聲中空氣中似乎響起了一聲無奈的歎息,原本一直沒出現的玄清不知何時朝著糯寶走了過來。
變色大動的天地似乎完全影響不了他,他如履平地的走到糯寶的身邊,單手一揮就把滯在半空的糯寶輕輕地放了下來。
他擦去糯寶嘴角的血色,辨不出情緒地說:“她這是折損太大耗了元氣,你們都暫時避開些,彆往這邊過來。”
激蕩外泄的元氣會形成自主護體的罡風,若貿然靠近,勢必會因此受到損害。
被迫止步的時野強行拉住早已落淚的妻子,赤紅著雙眼啞聲說:“大師,糯寶剛剛吐血了,她會不會……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玄清意味不明地嗬了一聲,垂下眼淡淡地說:“救人救世是莫大的功德,老天怎會舍得讓她有閃失?”
隻是他走之前特意叮囑過糯寶,讓她量力而行,不可逞強。
可這小丫頭看似答應得爽快,最後還是失約了。
有了玄清守在身側,心急如焚的眾人總算是把堵在嗓子眼的心都砸回了肚子裡。
剛才的一幕幕大家夥兒可都是親眼看到的。
若說在此之前眾人尚且對糯寶做出的預測心有疑惑,那麼到了此刻所有人的心裡都是深信不疑。
時野帶著妻子和幾個兒子雖是不可靠近,還是強忍著擔心守在了糯寶的身邊,一眼都不敢錯。
落在後頭的人紛紛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的全是不可說的震驚和顫顫。
一直沉迷於保媒拉線的王老爺子伸手把險些掉在地上的下巴托回去,抖著嗓門兒說:“這……這是救苦救難的大恩人啊!”
要不是這孩子以身相護,他們這些人就算是逃到了這裡,可也還是避不開從天而降的大災啊!
餘驚未定的村長紅著眼說:“是啊,這是救了咱們所有人的大恩人。”
他們剛才都親眼看到了,所有林立在高出的山峰都在失控地往下砸,淡淡的金色霧氣外地動仍在顫顫不止。
如果他們沒聽糯寶的勸阻都留在了村裡,那結局可想而知。
山崩地陷的那一刻,他們所有人都出不來。
無數複雜的情緒在人群中激蕩而開,王家莊之前就被糯寶救了孩子的一個大叔突然紅著眼說:“這樣的大恩大德,就是磕頭燒香也是值得的。”
“栓子,快過去給小神仙磕頭!”
被叫做栓子的孩子虎頭虎腦的就要往地上跪,可卻被時四哥突然伸出的手攔住了。
時四哥忍著莫大的悲意咬牙說:“她叫時恬荔,她隻是個三歲的孩子。”
“她不是你們說的小神仙,她也不需要誰的叩首謝恩。”
救苦救難幾個字說來輕巧,可做起來談何容易?
他們一家隻希望糯寶可以平安長大,一生不受外物所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