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村長家中。
從山中逃竄而出的野獸越來越多,可都沒有傷人的意思,全都無比乖巧地聚集在了院子外頭,像是在等待什麼人發號施令似的,整齊劃一到讓人咂舌。
村裡的獵戶一臉見了鬼似的驚悚,砸吧著嘴說:“人活的時間長了果然啥怪事兒都能見著。”
他居然看到了狼和鹿站在一處!
聽到他的嘀咕,薛大叔苦笑著說:“狼和鹿算啥?”
“你往村長家的豬圈裡瞧,那兒還趴著兩頭熊呢!”
眼下分明沒到熊從冬眠中醒來的日子,可這兩頭熊醒了下山不說,還很自覺地擠進了豬圈,把豬攆出去自己在裡頭呼呼大睡上了。
紛紛漲了見識的村民們聚在一處暗暗吸氣,努力地豎起了耳朵聽裡頭說話的動靜。
都鬨出這般聲勢了,糯寶索性也就不含糊了。
她有條有理地說了個大概,村長聽完死死地擰起了眉心。
“一定得搬嗎?不搬不行嗎?”
上嶺村是大家夥兒的根,一旦從這裡出去,這麼些人還能往哪兒去呢?
糯寶知道他的顧慮,想了想就說:“隻是暫時搬出去一段時間,等山裡的毛毛們想回來了,咱們就能跟著回來了。”
大災過後必有重建,到時候回來不耽擱耕種不說,還能直接原地再建家園。
村長聽她說得輕描淡寫的,忍不住苦笑出聲。
“傻孩子,你還小呢,咋會知道家的意義?”
離了根那就是沒了家了,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糯寶聽到這話一本正經地反問:“可是人活著不是最重要的嗎?”
“要是人都不活了,那家不家的還有什麼意思呢?”
“這……”
“我瞧糯寶說的倒是不錯。”
同樣為此噩耗沉下了臉的九叔歎著氣說:“一群老骨頭還沒有個三歲的孩子通透,錢財家產都是身外之物,人活著就能再掙,沒了性命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死了到地府底下也不花這些黃白之物啊。”
族長跟著點頭。
“是這麼個理兒。”
他帶著多年前散不開的恐懼說:“說起來我小時候也曾見過一次山中獸潮出動的景象,那次也是今日這般,先是野獸逃出,而後是魚從水底躍起,耗子過街長蟲橫行,所有看得到的獸類都在爭先恐後地往外跑,隻是那次沒人在意到這些細節。”
不知情的人們歡笑著去抓魚打獵,在家門口就能抓到飛下山的野雞。
可不等抓到的野雞換成銀子,村子上遊的堤壩決了,要了無數人性命的洪災來了……
村子沒見識過那種景象,愣了下詫異地說:“當真那般厲害?”
“你以為天災會有仁慈?”
九叔沒好氣地說:“若是虛驚一場就是最好,可要是天災就在眼前,那就不能大意,必須儘快帶著族人撤離。”
寧可弄錯,也不能做錯。
否則一旦有僥幸失誤,那就是要命的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