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寶言之鑿鑿,用最稚嫩的聲音判定了老太太的死期。
村民從一開始的懷疑到逐漸半信半疑,數著日子熬到了第五日,僅剩的那點兒不敢相信也都化作了不可言說的震驚。
受到衝擊最大的是吳大夫。
老爺子醫術絕佳,半輩子手頭上看過的疑難雜症數不清,他說沒救的人,就從未有過從鬼門關掉頭回來的。
可這次他失算了。
他收回把脈的手,看著雙目圓瞪卻吃不下任何東西,也動彈不得說不出話的老太太,花白的眉毛狠狠打結。
“五天了,脈象變化不大,氣也吊著呢,這樣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前來查看情況的村長苦笑道:“誰不是呢?”
要換作常人,氣息微弱熬了這麼多日,吃喝都不進,早就沒氣兒了。
可老太太就這麼熬著,真像是被糯寶說中了,非要受足了七日的罪才能解脫。
村長摸著拐杖嘀咕:“糯寶說的七日一刻都不能少,這麼算下來的話,她斷氣的日子也不遠了。”
再熬兩天一夜就行了。
吳大夫哭笑不得地說:“你還真當糯寶連時辰都能說得準?”
“她為何說不準?”
村長滿臉激動地扯了扯自己的胡子,小聲說:“前兩天二娃的爹娘打起來了,說是家裡進了賊,藏著的銀子丟了,他們兩口子懷疑是張二娃把銀子偷拿著出去花了,不分青紅皂白地摁著娃就抽了一頓,張二娃哭著去找糯寶哭訴,你猜最後怎麼著?”
吳大夫沒留心外頭的事兒,頓了下奇怪道:“怎麼著?”
村長漲紅著臉猛拍大腿:“糯寶一算就給找出來了!”
張家兩口子在家裡翻箱倒櫃地找了半天,傍晚的時候還揍了兩頓娃都愣是沒找到的東西。
糯寶聽張二娃唧唧嗚嗚地哭完了,人在家裡坐著,小手一掐就準確地說出了銀子的地方。
合著藏錢的錢袋子被耗子拉進了耗子洞,就在家裡的床頭底下塞著呢,一文都不少,全部都在!
吳大夫聽完有些錯愕。
“真算準了?”
“那還能有假?”
村長還想誇一番糯寶的神機妙算,可吳大夫的臉色卻逐漸沉沉。
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村長古怪道:“咱們村裡的孩子出息了,你這是啥表情?”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吳大夫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咬牙說:“自古以來能識破天機的人少有,但凡出了一個都可震驚世人,你隻記得這些人的神斷本事,可曾知道這些人的下場?”
俗話說,天機不可泄露。
但凡是能識破天機可出言斷定的大能,雖說輝煌一度,可最後總是少不得要落下一個殘缺弊病的後果。
這是卜算天機的代價。
村長麵上的驕傲瞬間被後怕擊潰四散,臉上多了肉眼可見的慌亂。
“這……這可不行啊!”
糯寶才三歲呢,要是算得多了,那豈不是害了這孩子?
吳大夫也冷著臉說:“她要是算得不準也就罷了,權當是小孩子的胡鬨,可要是事事都能算準,那就不好說了。”
村長一琢磨著急得坐不住,立馬站起來說:“這孩子說的生死能否對應得上,全看床上這個老太婆能不能熬到她說的那個時候,沒兩日了,等印證了再說。”
“你在這裡看著,我要去找時野家兩口子說說話。”
村長剛出了茅屋不久,就在路邊看到了糯寶和幾個孩子。
糯寶正被白地牛家的媳婦兒拉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