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臭話的人指桑罵槐地走了,有同樣想法的人也在小聲絮叨。
戴紅柳忍無可忍地黑了臉:“少站著吧嗒嘴就扯彆家的閒話,到底是我家不孝還是有人配不上這份兒孝心,長了眼的都看著呢,我家可沒做過見不得人的事兒,也不怕被人念叨!”
“你跟這種豬油糊了心眼子的玩意兒說什麼?”
薛嬸拉住戴紅柳說:“你還不知道吧?那龜孫就是見你們幫著把村長家的地犁了,故意說這話來膈應你們的!”
見戴紅柳是真不知情,她嗐了一聲小聲說:“村長家兒子不是把腿摔了嗎?可沒人下地也不能耽誤了春耕翻地啊,他之前去村長家主動說,花點兒銀子雇他的話,他就幫著把活兒乾了,可誰知道你家租牛了?”
原本下點兒力氣就能賺到手的錢,可活兒都被牛乾完了,這錢自然也就賺不到了。
戴紅柳意外道:“還有這事兒?”
“可不是嗎?”
薛嬸拍了她的手一下,說:“他就是見到手的銀子飛了心裡燒得慌,嘴皮子一吧嗒就曉得噴糞,你跟這種玩意兒來的哪門子氣?”
村裡人口不算多,大家都是鄉裡鄉親的,時不時就要互相搭把手。
村長家的情況大家夥兒都看在眼裡,也都合計好了等自己家的活兒乾得差不多了,就緊著去幫忙做了,也沒誰想著要靠這個賺錢。
時六叔去主動談工錢討活兒的行徑本來就被人看不上,這會兒更是惱羞成怒了。
戴紅柳知道了原委,可心裡還是憋得慌。
糯寶見她臉色不對,轉頭看著正在小聲嘀咕的大娘,好奇地說:“大嬸跟我奶奶是不是特彆好啊?”
大娘尷尬一頓,不屑地說:“誰跟那種老糊塗關係好?你這小娃娃可不興瞎說!”
老太太先後辦出無數糊塗事兒,已經把那張老臉丟得到處都是了。
村裡人都避而遠之,生怕沾染了晦氣,誰敢跟她關係好?
糯寶聽完小臉皺巴巴地擰巴成一團,奇怪地說:“那你怎麼知道我奶奶想要我爹爹去幫忙的?”
她無視大嬸瞬間變黑的臉,自顧自地說:“你說了那麼多,我還以為是我奶奶告訴你的呢。”
“原來是你自己瞎編的啊?”
糯寶癟癟嘴,伸手在臉上上下一劃,一本正經地說:“小娃娃不能撒謊,大人也不能胡說八道,不然舌頭會變長的!”
“那麼老長!”
她表情誇張地伸手比了雙臂的長度,明明是毫無根據嚇唬小孩子的話,偏生她的表情無比認真。
童言稚語一出,馬上就惹得看熱鬨的人笑了起來。
“瞧瞧,糯寶才三歲都知道不能說瞎話,有些人妄自活了那麼大年紀,張嘴還是蹦不出來半個實詞兒,什麼人呐!”
薛嬸看不慣地翻了個白眼,擠兌完了多嘴的就衝著戴紅柳說:“有些人活該那都是自作自受的,你隻管照看好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就行,彆人的死活關你啥事兒?”
“懶得操那份兒碎心!”
戴紅柳壓下惱怒重新撿起了鐮刀,糯寶也開始跟屁蟲似的攆著她幫忙。
當然,她也就是口頭上的幫忙。
但凡有人說不好聽的話,她反應比誰都快,張嘴就能嗆回去,都用不著戴紅柳自己開口。
日頭逐漸偏西,地裡收尾的活兒也乾得差不多了。
時野一邊收拾農具一邊說:“地翻完了剩下的就是沃肥,都是些碎活兒,我和你娘就能做,明兒個你們該乾啥就乾啥去吧。”
時大哥和時二哥的買賣不能耽誤太久,總這麼耗在地裡也不是個事兒。
時三哥剛想開口,戴紅柳就說:“你爹說的對。”
“買賣做的是長久,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可留不下熟客,老三你也是,好不容易找到個正經師父跟著學幾年的藝,可不能為家裡的瑣事耽擱了進度。”
距離撒種育苗還有一段時間呢,慢慢來都來得及。
時大哥拗不過爹娘,頓了下就說:“那老太太那邊呢?”
“咱們要過去幫忙嗎?”
“人家又沒來開口,有什麼可幫的?”
時野淡淡地說:“本來也沒剩下多大點兒地方,就算是磨洋工也花不了幾日的工夫,再說老太太自己忙不過來,不還有你小姑麼?”
時妮兒丟人現眼現在被攆了回來,自然沒理由在家裡白吃白喝。
要想吃飽肚子,就必須自己挽袖子乾活兒。
他家可養不起這樣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