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聰明人的確是有更高明的手法。
他說一句不記得了,留在三位先生心頭的卻是揮之不散的疑雲。
有個性子急的,當即就選擇了下山。
他要去個地方驗證一下真假。
半日過去,下山的先生陰沉著臉折回書院,他一起帶回來的還有幾張輕飄飄的紙。
而這些寫滿了墨跡的紙,都來自於花錢就可買文章的筆墨軒。
小測的時候,時四哥在家養病,麵對先生的提問他也可以做到對答如流。
會抄襲冒用他人文章的偽君子定然不是他。
可魁首的那份兒卷子上,落的是王清成的大名。
柳杉回憶完當時的情形,語氣越發古怪:“王清成據說在書院中一直都行事霸道,早有先生學子對他不滿。”
“這事兒一出,書院的山長當即就叫來了他,隻說要單獨輔導,另給他留了個題,要他在三日內交出文章。”
可他寫不出來。
這人吃進肚裡的腥肉濁酒全都化作了滿腔的惡毒,三紙無驢叮當響,他壓根就沒有占據魁首的真本事。
所以王清成拿到了山長留下的題後,他就立馬找借口下山了。
糯寶聽到這兒麵露恍然,譏誚道:“又找代筆去了?”
還真是裝出來的硬氣頂不過三天,紙紮的葫蘆一戳就破。
純純的廢物點心。
柳杉咳了一聲提醒糯寶時大哥看過來了,輕到恍惚地說:“從一開始,這就是個等著王清成自己去鑽的局,如今欺瞞告破,書院裡也安排了人尾隨他下山尋求證據,真相大白指日可待。”
“您的四哥不會有事兒。”
時四哥本就聰慧近妖,又得先生多年教導,拿捏先生的心意一捏一個準,小測上先生會出什麼題他更是一猜絕不會出錯。
他先是在家中猜出了先生可能會出的題,而後挨個寫了破題之策,設法將寫好的文章謄寫後送到了筆墨軒。
能在青城書院中長期霸占魁首的人,筆墨一出手自然與常人大為不同。
與王清成相熟的筆墨軒的店主如獲至寶,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他,而後高價將這些出自時四哥的文章賣給了他。
然後王清成拿著這些文章,一步步地走進了坑裡。
他曾以自己是青城書院的學子為傲。
可此事一過,書院就再也容不得他了。
時四哥溫潤如玉,殺人誅心。
他們之前隻想到把人揍一頓解恨,可他一出手就是斷人前程,毀敵終生,
不得不說,這把七寸掐得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堪稱是穩準狠。
糯寶至此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裡,可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鬆下去,後脖子就被人拎住了。
“糯寶。”
“說好隻歇半刻的,不許偷懶了。”
糯寶雙手抱住大哥的胳膊軟乎乎地說:“再一下下。”
“糯寶就歇一下下嘛。”
“那也不行。”
時大哥極其冷酷地抱她起來,忍著笑說:“你再不進去,長栓一個人就要寫哭了。”
王長栓是個眼淚窩淺的,水捏的似的,一碰就哭。
糯寶趴在大哥的肩上,小大人地歎氣:“他可真愛哭啊,愁人。”
時大哥被她這口吻逗樂了,好笑道:“那糯寶去勸勸他,小男子漢呢,可不興這麼哭鼻子。”
糯寶一言難儘地撇撇嘴。
算了,還是讓他哭吧。
說好的王長栓四張紙,糯寶三張。
可最後的最後,糯寶總共隻寫了一張。
關於偷奸耍滑她是真的很熟練。
糊弄好的功課被大哥認真點評,雙人得到一個共同的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後,解放的歡呼聲響,時野和戴紅柳也回來了。
隻是戴紅柳的表情怎麼看都寫滿了晦氣。
她坐下就硬邦邦地說:“這事兒不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