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低頭扒蒜的糯寶悄悄豎起了小耳朵,緊接著就聽到四哥說:“糯寶現在瞧著是比之前好多了,也與尋常的三歲孩子無異,可到底是有過虧空的,不好大意。”
“吳大夫提到的百年紫參,還是應該儘快想法子尋到才好。”
糯寶的病現在是不指望紫參來治,可有了總比沒有強。
時野也是這麼想的,可無奈一歎後隻能說:“我跟你娘已經在想辦法找了,可紫參難得,一時半會兒隻怕是不好找。”
時四哥輕輕一笑:“這有何難?”
“爹,你是不是忘了,王家還欠咱家一個人情呢?”
他當時找到王少爺純屬機緣巧合,一開始把救下也跟善心無關,可不管初衷如何,結果都是一樣的。
人是他帶著三哥從綁匪手裡弄出來的。
王家是送了二十兩醫藥銀來,王財主也的的確確挨了板子。
可這怎麼夠?
他害得家裡人遭了罪,受了委屈,那就必須在彆的地方再付出一點代價。
時野抿唇不言,時四哥也不著急。
他撥弄著曬在篩子裡的豆子,不緊不慢地說:“我找人打聽了一下,王家是以藥材起的家底,縱然是手中沒有現成的紫參,可肯定有常人沒有的門路。”
“咱們也不多求,隻要能打探到紫參在何處能買到便可,這不過分。”
時野遲疑了一下,皺眉說:“王家跟咱家算是不打不相識,可門戶有彆,王財主那樣的性子,他不借此拿捏就算了,怎麼可能出手相幫?”
“這個我已經安排好了,爹你就不用擔心了。”
時四哥神神秘秘地彎唇一笑,說:“你隻需要在王家來人的時候,記得把紫參的下落收下就好,至於彆的……”
“王家的人會自覺去做的。”
他年紀不大,可說話辦事自有一套自己的體係。
且主意極正,很難動搖。
時野想不出這幾日都忙成了這樣,他是從哪兒騰出來的閒工夫去算計王家,可想到急需的紫參,默默把到了嘴邊的不讚成咽了回去。
不管怎麼說,先把糯寶的病治好才是關鍵。
這父子倆都不是話多的,說完了正事兒就是相顧無言的沉默。
糯寶聽得小耳朵動了動,小手揪著蒜皮,目光卻控製不住的朝四哥的臉上瞟。
四哥自己都要回書院了,還能騰出心思來惦記她的病,這一點她是很感動的。
可她腦子裡想的確實另外一件事兒。
她有五個哥哥,大哥溫和二哥風趣,五哥憨實三哥有力。
這幾個哥哥個性各有特色,但有一點如出一轍,那就是眉眼間蕩開的正氣。
如此麵相的人,哪怕是前路曲折些,也斷做不出出格的事兒。
可四哥不一樣。
平心而論,尚未長開的四哥已經是家裡相貌最出挑的了,因心疾而眷染出的那股病弱文雅的淡然之氣,數遍全家都無人可比。
可他含笑的眉眼下,卻始終都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翳。
甚至有點兒容易劍走偏鋒的邪性。
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糯寶心不在焉的把蒜皮放在碗裡,手剛伸過去就被虎視眈眈的三哥拍了一下。
三哥好笑地說:“糯寶你琢磨什麼呢?”
“看看你扒的這都是些什麼?”
使喚他幫著乾活就算了,自己是怎麼好意思走神的?
糯寶捂著手看著堆滿蒜皮的碗,討饒似的抓住了三哥的手腕:“噓!”
她緊張兮兮地朝著正在剁肉的二哥看了一眼,小聲說:“不讓二哥聽!”
不然二哥又要揪她耳朵啦!
“什麼不能讓我聽?”
時二哥攥著菜刀轉頭,看到那一碗滿滿當當的蒜皮被逗笑了。
“今日這碗蒜是你三哥幫著扒的,可不許記你的賬。”
“明日要是不扒了補上,就扣你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