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密林,雜草叢生。
糯寶踏著比自己還高的野草籠,順著微弱的光線凝出的線頭,終於連滾帶爬地抵達了線頭的末端。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吸引亡魂的聚靈陣,還有一個小木屋。
木屋裡有人?
糯寶謹慎地止住了腳步,趴在地上對著艱難抵抗的斷臂說:“你飄過去看看,裡頭的人在乾啥。”
斷臂抖得殘魂都出了虛影,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害怕啊……”
聚靈陣這種陣法沒有殺傷力,對在陽世徘徊不肯離去的亡魂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一旦受陣法吸引,亡魂就會被迫洗去執念,從而化作世間的一縷青煙,什麼也剩不下。
對於心有執念的魂體而言,這簡直就是堪比灰飛煙滅的十大酷刑。
糯寶拿不準這陣法是何人所設,可陣法的氣息莫名讓她覺得很親切。
她想進去看看。
糯寶嘖了一聲,反手在斷臂的身上又打了一道固魂的印記。
“讓你去就去,有我在保你不散。”
“彆磨蹭,麻溜點兒!”
身為魂體,斷臂的身體五官都隻是虛設,可他一路蕩過去,糯寶恍惚間愣是聽到了牙齒打磕的聲音。
她狐疑地說:“什麼動靜?”
同樣瑟瑟發抖的獨腿哼唧著說:“因為害怕而震顫的心靈。”
糯寶……
她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幾個臨時工嘴還這麼貧?
臨時工很慫,但是在糯寶的監督下,又表現得格外英勇。
斷臂帶著決然化灰的勇氣衝過去,還沒靠近小木屋,糯寶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貴客登門,有失遠迎。”
“小友為何在外徘徊不入?”
糯寶聽完心頭打了個激靈,擰眉嘀咕:“聽起來像個老頭兒的聲音,這是在請我進去?”
可進去也不頂用啊。
她在秘法陣中與鬼魂溝通無壓力,可現實中的小身板格外羸弱。
簡單地說,能說的話不是單字就是疊詞,完整的一句也沒有。
麵對麵更說不明白。
她咬著手指想了想,操縱著恍若青煙的斷臂說:“不請自來,我就不自稱貴客了。”
“今日來是受陣法指引,想來貴寶地尋一個朋友的生魂,敢問大師可見著了?”
大師聽起來是個好脾氣的,聲音含笑:“可是位離魂的小友?”
糯寶用力點頭:“啊,對對對!”
“見是見著了,可小友避不現身,我如何信得過你是來找他的?”
“我……”
糯寶一時詞窮,掙紮再三小聲說:“你非要見我乾啥?”
“我可跟你說哦,你看到的那個小倒黴蛋丟了魂兒已經兩天半了,還被你這聚靈陣引了過來,要是再不把他弄回去,這小崽子就完蛋了,你……”
“那就完吧。”
糯寶嘴角狠狠抽搐。
老頭兒忽略被迫命噶一線的王少爺,笑吟吟地說:“生死自在天命,若有此劫也當是命中注定,小友倒也不必惋惜。”
我是不惋惜。
可問題是,這小崽子不能去當人證就非常可惜啊!
糯寶飛快的在心裡掂量著硬搶的概率有多大,還沒掙紮好呢,木屋裡的老頭兒就走了過來。
他什麼時候出來的?!
糯寶心裡警鈴大作,手腕反扣做出了防備的姿態,看著白頭發白胡子的老頭兒笑得純稚天真。
招數未至,禮貌先行:“爺爺好!”
說完想也不想就朝著老頭兒甩了幾張符,可他居然一揮手就輕飄飄地抽開了!
他打開了!
糯寶瞬間心神一震,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他揪著後衣領提了起來。
“呦,這麼小呢?”
老頭兒笑得慈眉善目,一開口惡趣味滿滿:“娃娃你今年幾歲了?會背詩嗎?一頓能吃多少飯?斷沒斷奶?”
士可殺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