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嶺村,時家。
時老太掀開門簾,指著在硬板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小女娃說:“貨色絕對沒得挑,五兩銀子你不吃虧!”
老頭兒打量了女娃娃一番,挑剔道:“她生來就不會說話?”
“啞巴怎麼了?”
時老太怕他壓價,趕緊說:“啞巴也不礙著她生得好啊!長得好不就行了嗎?”
她這話倒是不虛。
昏睡的小女娃缺幾分靈動,可粉雕玉琢的小模樣就跟觀音座下的童子似的,不像是農家戶養大的村裡娃,倒像是富貴人家養在金玉窩裡的福娃娃,貴氣得很。
老頭兒眼裡泄出一抹邪光,故作遲疑:“我把人帶走了,這娃子的爹娘不會來鬨吧?”
“哎呦,你隻管放心,她爹娘都被我支出去了,啥都不知道,等他們回來,我隻說這娃自己跑出去丟了,跟誰都沒乾係。”
老頭兒再無顧慮,滿意道:“把人帶上,送我去河邊坐船。”
時老太歡天喜地地扯來一塊舊布把娃娃包好塞進背簍,還在上頭蓋了一層乾草做偽裝。
她大步走在前頭。
老頭兒也低著頭走得行色匆匆。
兩個做賊心虛的人誰也顧不上回頭看。
背簍裡,本該昏睡過去的女娃娃在顛簸中悄悄睜開了眼睛。
被腦中席卷而來的陌生記憶衝刷時,時恬荔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本來隱世玄學世家的唯一傳人,好不容易學成了十八般武藝,結果還沒來得及出師亮相,就被一顆卡到氣管裡的花生米送上了西天。
一睜眼她居然變成了一個跟她同名同姓同乳名,年僅三歲半的娃!
娃嘴啞不能說,腳軟不能行,據說是個傻的……
萬幸的是娃雖傻,記性卻出奇的好,從一歲到三歲起的大小事兒一件沒忘,三年半的過往一目了然。
糯寶爹娘感情好,愛情結晶多達六個。
她排行老幺,前頭有五個哥哥,全家合計八口人,啞憨病殘類型齊全。
萬幸的是父母恩愛家庭和睦,她這個同時占了啞和弱這兩項的幸運兒,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家中團寵。
如果沒有個心尖偏到了天邊的奇葩奶奶日常作怪的話,原主的日子其實還是不錯的。
原主的奶奶現在就在作妖……
她裝了好些時日的病,找人給自己算卦燒符,兜一圈就是為了把原主的爹娘支出家門,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賣給老頭兒!
時恬荔氣得小眉毛擰成了毛毛蟲,低頭摸到背簍裡沒倒乾淨的幾個青紅辣椒,眼裡迅速燃起了光亮。
想無聲無息的賣了她?
做夢!
她一邊透過背簍的小洞洞觀察外頭的情況,一邊飛快地把辣椒掰碎了都塗在小手上。
等時老太走到河邊站定,她看到不遠處歇涼的兩個村民,用力抬起屁股狠狠的往下坐。
時老太被這股大力墜得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聲兒:“哎呦!”
遠處的大嬸聞聲奇道:“時大娘你這是咋地了?”
時老太快速朝著半人高的草叢後走:“沒……沒什麼,我……”
時恬荔趁她腳下亂了,一把掀開頭上的乾草,抓住她的頭發爬出背簍,等她一回頭,辣得嗆人的小手馬上就朝著她的眼睛抓了過去!
時老太被抓得眼前一黑,捂著臉痛苦地叫喊起來。
“啊!”
“我的眼睛!”
時恬荔蕩秋千似的掛在時老太的脖子上,看到老頭兒靠近,反手就是一爪子。
老頭兒被抓得眼角火辣辣的,伸手一摸就發現鼻孔裡被插了兩截掰斷的辣椒,瞬間氣得麵目猙獰。
鼻子總共就倆孔,甩得還挺準!
他老鷹撲食似的撲了過來。
時恬荔嘲笑似的哈了一聲,直接鬆手。
她從時老太的身上滾到了地上,來不及刹車的老頭兒直接跟睜不開眼的時老太撞了個滿懷。
兩個被辣得眼都睜不開的老東西頭撞頭手纏腳,麻花似的纏繞在一起滾在地上,哎呦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