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教室的時候,看見岑風正蹲在施燃麵前,用手打著拍子,糾正他那段英文說唱的節奏和銜接。
剛好唱到那句“The world needs to scream to wake up”,施燃唱不好,岑風給他演示了一遍,他唱說唱時嗓音低沉又渾厚,顆粒感清晰,一聽就知道rap水平不低。
時臨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唱,有點意外,教室裏的練習生們卻已經發現他,紛紛站起身問好。
岑風低聲跟施燃說:“一會兒再練。”
然後起身站好。
時臨走到舞台前麵,笑著問:“歌曲都練得怎麽樣了?”
大家七嘴八舌,時臨坐到電子琴旁邊:“來唱一次,我聽聽看。”他翻開樂譜,又問:“最後一句高音是誰負責的?”
大家都興奮地指岑風,岑風淡聲道:“是我。”
時臨意外地看著他。
他第一期對岑風的印象非常差,也聽過他唱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故意把聲線壓低的緣故,時臨一直以為他隻能唱低音。
那句高音可不是單純的高八度,還很考驗唱功和技巧。
他試了試琴鍵,沒說什麽:“嗯,開始吧。”
大家順著他的伴奏開始唱歌。岑風每個part都是按照隊員各自的特色來劃分,又逐句逐句指導了這麽幾天,不管是單獨部分還是合唱都沒多少問題,時臨也邊彈邊點頭。
比他預料的情況要好很多。
隻是他發現岑風一直沒有單獨唱過,全程在和聲合唱,一直到最後一句,音符一頓,他清亮的嗓音猶如空穀回響,輕輕鬆鬆上到了高八度。
時臨最後一個音都沒落下去,被他的聲音完全驚住了。
這樣乾淨清亮的嗓子,天生就是吃vocal這碗飯的啊。而且剛才還聽到了他的低音rap,他的音域跨度極其大,時臨粗略一算,他最少都跨了13個音階。
時臨神情複雜地看著對麵神色淡漠的少年。
心裏的偏見已經完全消失,有的隻是遺憾和不解。這麽好的天賦,為什麽要放棄呢?
隊員們都不是第一次聽,但依舊被隊長驚豔到,興奮地鼓起掌。時臨頓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岑風你唱得很好,基本是vocal專業水準了。我為我之前說你辜負了七年練習時長而道歉。”
他仍是淡然,隻語氣禮貌:“不用,沒關係,謝謝老師。”
時臨笑了笑:“你們這組的vocal合唱部分基本沒什麽大問題,隻是周明昱單人部分有點走調,來,跟著我唱。”
周明昱被單獨點名,有點不好意思,開始跟著時臨一句一句糾正。
快到傍晚時臨才離開,大家一起去吃了晚飯,就又繼續回到了教室排練。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公演越來越近,練習生們的排練也進入白熱化階段,導師們開始挨個小組挨個小組開始驗收成果。
互相對決的兩個小組在同一個教室表演,讓導師們有更直觀清晰的對比。
《Scream》這一組基本算是所有小組對決中實力相差最懸殊的一組。一個全是AB班的尖子生,一個整體都是F班的水平,導師們在驗收前其實心裏就有底了。
A組先跳,邊奇不出意外是C位,他個人綜合實力非常強,也是最出彩的一個,雖然他的個人色彩太濃導致整個隊伍的重心都在他身上,但A組的整體表演還是很完整順暢的。
B組雖然排練了這麽多天,動作也都記住了,但到底是實力不行,中規中矩地跳完,配合度、連貫性和爆發力都比不上A組,唯一讓人驚豔的就隻有岑風了。
他這一次終於沒有再劃水,雖然分給自己的part很少,站位也一直在最後麵最邊上,但輪到他的部分都完成得一絲不茍,特別是那句高音,驚得現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可他的部分實在是太少了,表現再好,也不足以讓大家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從而提升B組整體的觀賞度。
等B組表演完,寧思樂立刻就皺眉問:“我想知道,C位是怎麽選的?part是誰分的?你們為什麽要把岑風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
大家麵麵相覷,不敢說話,岑風抬頭淡聲道:“我分的。”
寧思樂一愣,想起他之前的言論,算是明白過來了。
導師們都不說話,施燃有點惶惶然,遲疑著開口:“現在換C位還來得及,其實我也覺得……”
話沒說完,被岑風打斷了:“不用,你表現得很好。”他看了看都有些頹喪的隊員,再沒有吝嗇笑意,勾了下唇角,柔聲道:“現在這樣的安排整體觀賞性很平均,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和表現,相信我,這樣很好。”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他站C位,憑他的表現,全場焦點一定都在他一個人身上,誰還會注意到他們?恐怕隻有淪為背景和伴舞的份。
他誠然有不想表演的個人意願在裏麵,但不管怎樣,他的確是犧牲了自己,成全了大家。
隊員們都眼眶紅紅的看著他。
事已至此,導師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評價道:“跟A組相比,你們走位不夠連貫,動作也不夠整齊,還是抓緊時間繼續排練吧。特別是周明昱。”
周明昱又被點名,驚得一縮。
寧思樂說:“你是這個隊伍的短板,剛才好幾個失誤都是你造成的,你更需要加油。”
周明昱連連點頭。
驗收結束,導師一走,組員們也就回自己的教室繼續排練。B組今天也切實感受到跟A組的差距,一到教室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訓練。
一直練到淩晨才四散著離開,周明昱早就困得不行了,也收拾收拾準備回宿舍,岑風叫住他:“再練兩個小時。”
周明昱五官皺成一團:“不行了,我好累啊。”
他見施燃已經走到門口了,趕緊小跑著跟上去,打算一起離開。
岑風冷聲道:“施燃,把門關上。”
施燃現在唯他不從,立刻走出去關上門拉住門把手,在外麵衝周明昱做鬼臉。
周明昱差點氣死了,拉了兩下沒拉開,耍賴一樣往地上一躺:“那我就在這睡!反正我不練了!”
他閉著眼睛過了好半天,也沒聽見岑風的聲音,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往旁邊看。岑風還坐在原地,垂著眸淡聲說:“休息夠了就起來。”
他頓時有點泄氣,悶悶道:“我就不該來這裏。”
岑風看了他一眼:“但是你來了。”他說:“自己怎麽樣沒有關係,但是不能連累別人,這次是小組賽,你的表現可能會決定小組隊員最後的去留。我們不能因為自己影響別人的人生。”
周明昱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幾秒之後爬了起來,大喊一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