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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我們逃到江寧,可沒有照身不能入內。於是我和邈邈更名改姓,用身上僅有的一點錢,做了個假的,這才回到江寧。沒有了父母,我們隻有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

“可我沒想到有一次羊入虎口了。”說到這裏,任霜又是自嘲一笑,“我做的照身隻能並入奴籍,我第一份工就找到了班主,那時他會偽裝,我便傻傻把賣身契給了他。”

任霜頭一次談起過往,把這些年來的遭遇,都道了個乾淨。

“我不能逃,班主會拿賣身契抓我回來。這些契書雖然都是假的,不起作用,但它不能見天,否則被戳穿後,我就再也沒有立身之地了。這也就是我害怕去官府,屢屢被他脅迫的原因。”

原原本本說完後,她從胸中吐出口氣。

宋忱和樓觀雪對視兩眼,樓觀雪若有所思:“姑娘可有想過尋找家父?”

若是能找到父親驗明正身,也不是沒有回轉的餘地。

任霜苦笑著搖頭:“我又何嘗沒想過,找不到罷了。”

宋忱回想她剛才說的話,多問了一句:“你說你父親以前參過軍,不知他入的是哪裏的隊伍?”

姐弟生來坎坷,經歷的苦難多,說一句家徒四壁也不為過。本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可提起父親時,臉上卻多了幾分榮光:“不滿二位,我父親乃是寒沙鐵騎手下的歸田人。”

宋忱心頭一震,樓觀雪這時候看了他一眼。

任霜毫不意外在他們麵上看到了訝異,儘管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像是狂風吹過平靜的湖麵,毫無征兆掀起巨大波瀾,宋忱在風波平息後,還留有小小餘顫。

不過他很快調整好了,回了任霜一句:“原來如此。”

從前哪怕有許多光輝,如今也不足為外人道了,更要緊的是眼下事。

任邈望了望地上的人,先清醒過來,他臉色蒼白:“姐,現在怎麽辦,他不肯放過我們,我們在江寧還待得下去嗎?”

他說著說著,甚至想帶任霜離開江寧,像從前一樣,再做個假照身,大不了就是再艱難些罷了,還能差到哪去。

宋忱這時上前一步,抿唇提道:“我其實也才剛到江寧不久,剛安頓下來,府中正好缺位管家,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出任?”

就當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可就這麽一句話,讓任邈差點驚掉下巴。他們受過的惡意要遠遠多與善意,哪怕是把從前的苦水都傾訴給別人,也沒指望過會有人主動搭救自己。

任邈小心翼翼,帶著明顯的懷疑:“你……你說的是真的?”

宋忱肯定點頭:“千真萬確。”

他想起二人曾經的遭遇,怕他們不信,說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宋相之子宋忱,前段時間才跟著父親回鄉,姑娘若是不信,可以隨我去府中一看。”

任霜腦袋一空,話也說不利索了:“宋……宋相?”

宋忱點頭。

到沒有什麽不相信的,以兩人的相貌衣著,一看就來歷非凡,但任霜做夢也沒想到恩人來頭這麽大。想到方才在對方麵前提起父親的情態,她不由自主的,臉上泛起薄紅。

若真是宋相之子,又怎麽會瞧得上區區一個不知名的小士卒。

不對,任霜眼神突然一閃,想起另外一件事——京城宋家,好像與謝家聯過姻。

她突然恍然大悟。

無論如何,宋忱的提議對現在的任霜來說都是救命稻草。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眼尾泛著潮紅:“恩公對民女的恩情,民女沒齒難忘。”

她從床上下來,到宋忱麵前拜了一拜,當下就改了口:“民女願為大人效力,一定不辜負大人的期望。”

宋忱也是第一次自己在外收納人,他安靜了片刻,道:“不用多禮,快起來吧,你身子不好,不用著急到府中。”

他撿起落到地上的方子:“按照這個去抓藥,先養著再說吧。”

任霜哆哆嗦嗦接過,乖順道:“謝大人。”

“那,那他怎麽辦?”任邈突然指著班主,咽著口水問。

宋忱往地上看了看,不是很在乎:“找個繩子把他綁起來,扔到院子裏。剩下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明天一早會有人來帶他走。”

有他護著,任霜的照身顯然不再重要。想要處置班主,隻是跟官府說句話的事,宋忱不傻,能用的就用上。

任邈愣了愣,似乎對他的吩咐感到意外。

宋忱於是與他相視,無聲詢問有何不妥。

任邈低聲快步走開:“我這就去。”

宋忱收回目光,看著屋外暗沉沉的夜色,驚覺他和樓觀雪已經逗留了很長時間。

這下屋子什麽的隻能明天再看了。

二人出了門,天太晚了,都不放心對方一個人回去。樓觀雪把他送回家後,宋忱沒放他回客棧,請他在客房住下了。

等樓觀雪選好住宅,已經是三日後的事,之後兩天他便開始著手建醫館了。

他住的地方離宋忱不遠,宋忱閒來無事,就會去串門,在他忙的時候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