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 / 2)

但宋萱不知道,他用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勁,眼睛都變紅了:“你別怕,二哥給你做主!”

宋忱顧不得什麽,大喊了一句:“是我喜歡他,非要跟他在一起,你別去找他!”

宋萱俊秀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你成天跟我在一起,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宋忱低頭,小聲說:“你去江南以後我見過他,就喜歡他了。”

宋萱清潤透亮的眼睛此時睜得極大,不敢相信這是他乖巧的三弟說出的話。

宋忱甚至還強調了一遍:“真的是我自己要和他在一起,你不要去找他麻煩。”

宋萱一口氣沒上來,斬釘截鐵:“我一個字也不信。”

宋忱無計可施,隻好搬出父親:“父親知道,你不信可以去問他。”二哥不好糊弄,他說什麽不管用,當務之急是把人先弄回家。

宋萱在生意場上那麽精明的腦子硬是卡了殼,好在宋鴻嘉還是有用的,他聽進宋忱的話,換了方向,掐著他的胳膊把他拉走:“你跟我回去,我去問二叔。”

宋忱不敢反抗,順著他的意。

走了沒幾步,磚瓦上的冰柱融化了,哢嚓落下來,就在兩人剛才站的地方。

兩人都無心顧及。

馬車嘚嘚奔向了宋府。

宋萱和父親兩個人的夾擊,不是誰都抗得住的。

可宋忱早在父親那表過態,宋鴻嘉受不了兒子祈求的眼神,後來沒為難他,反倒是幫他與二哥解釋起來。

宋忱就在一旁坐著,不敢看二哥的表情。

晚上,經歷完二哥的質問,宋忱灰頭土臉回到聽雪閣。

沐浴後癱在了床上,精疲力儘。

謝時鳶回來時,宋忱剛剛醒,整個人呈大字仰躺,正對上他冷淡的雙眸。

宋忱:“……”

他心虛坐起來,往裏挪。

謝時鳶目光在他腦後停留了幾秒,見他洗漱過,又在旁邊的桌子上掃了一圈,什麽也沒見著,臉色更冷。

但他什麽也沒說,如往常一樣忽視宋忱,自顧自解衣。

宋忱方才沒注意,脫衣服時落下一件衣服在床上,沒放過去,現在還在謝時鳶床那邊。他想拿過來,手還沒探出去,謝時鳶就命令道:“把衣服拿開。”

嘴裏那語氣,好像碰一下就會染上瘟疫。

宋忱頓住,垂首手指抓著被子,好半天沒有動作。

謝時鳶不耐,還想說什麽:“你聽見了——”

聲音戛然而止。

光潔的被子上暈開幾朵水花,悄無聲息地融在底下的棉花裏。順著往上看,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宋忱眼眶裏墜落。

看見這一幕,謝時鳶從頭僵到腳,全然凝滯了。

眼睛不知道是怎麽長的,宋忱哭不完,眼淚一直撲簌簌往下掉,不過他一點聲音也沒有,就好像哭的人不是他。

不知過了多久,謝時鳶動動手指,背過身,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夠了。”

宋忱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

怎麽就哭了呢,在不在乎你的人麵前哭,沒有用的,謝時鳶才不會管他,哭的孩子不僅沒有糖吃,還會變成別人眼裏的笑話。

而且明明是他欠謝時鳶的。

可他越擦,臉上的淚就越洶湧,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宋忱真的很難過。

滿目淚光中,聽雪閣開始褪色,模糊,然後和謝時鳶一起消失,像一場伸出十指卻觸摸不到的虛夢。

謝時鳶離開了。

宋忱不知道他沒去別處,謝時鳶隻是坐在聽雪閣長廊下的亭子裏發起怔來,那是宋忱經常呆的地方。

小廝送來一壇酒。

亭子掛了燈籠,把他的麵容照在酒盞中,他與裏麵的人四目相對,卻看不懂對方的心思。

謝時鳶凝眉,把酒飲儘了。

辛辣,碰過的口腔喉嚨都如被火燒著,到肚子裏又開始發熱,可外麵還是涼的,整個人落入了兩重天。

就像……

想到某些記憶,謝時鳶緩了緩。

手底下有人姍姍來遲,謝時鳶回過屋,他們都以為他要歇了,所以沒彙報今日的事情,打算放到明天。

誰知謝時鳶又出來了,那就還得報。

影衛行了禮,把今日之事一板一眼說了,包括宋忱和蘭楚堯的接觸,包括他和宋萱在門口的糾纏等等。

除了不知道蘭楚堯帶宋忱故意避開他們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其他都原原本本還原,一字不落。

影衛說完後,許久沒得到回應。

謝時鳶仿佛沒聽到。

影衛看不見,他手裏的杯子多了幾道裂痕。酒應該滲出來的,卻完好無損淌在原處——杯子被內力控製著,還是原來的樣子。

似冬夜漂泊的雪,悄無聲息把一切都埋葬,洗脫了所有顏色,掩蓋了種種情緒。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麽收場的,反正宋忱蒙在被子裏,哭得厲害。也許是哭累了,睡著了,還是別的什麽,總之後來沒有意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於是錯過了謝時鳶帶回來的,用手絹包著的一小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