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第一次聽到別人對謝時鳶的評價,宋忱有些新奇,就一直聽她說,沒有打斷。

許嬤嬤卻誤會了,她輕嘆一聲。

宋忱是個乖孩子,她看得出來,這幾天他突然就變得憂心忡忡,直到許嬤嬤見到謝時鳶。

謝時鳶格外反常,眉眼低垂,晦暗不清,總是不經意露出自己的煩躁,氣壓低得可怕。

接著宋忱就病了,許嬤嬤一想準和謝時鳶有關,謝時鳶在她麵前都那個樣子,更何況是與之朝夕相處的宋忱,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現在一看果然如此,她旁敲側擊了一通,宋忱都興致缺缺,一臉不想提起他的樣子。

兩人感情本就不好,世子又弄這一出,可把她和夫人操心壞了。許嬤嬤琢磨片刻,試圖緩和兩人的關係:“小郎君,你可知世子名字裏的鳶是哪個?”

宋忱脫口而出:“紙鳶的鳶。”

許嬤嬤肯定道:“是,也是鷹的意思。”

宋忱望著她。

許嬤嬤娓娓道:“這是侯爺取的名,侯爺在北疆生活慣了,那邊大漠遼闊,來往的商人都伴著駝鈴,沙子也會唱歌,天空潔淨得沒有一絲雲,還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他希望世子像蒼鷹一樣,可以在他守護的疆域中自由翱翔。”

宋忱想起老侯爺,肅然起敬:“他的名字很美,侯爺的期望會實現的。”

許嬤嬤笑彎了眼:“確實很美,讓人心生向往,但鷹雖然有力量,一直飛翔也會累,總是要尋找個歇腳的地方。”

宋忱一呆,謝時鳶累了嗎?

許嬤嬤解了他的疑惑:“世子雛鳥初飛,還不是很有能力獨當一麵,有時遇到風雨暴雪,難免沾濕翅膀,一難受就更覺得累了。”

宋忱的睫毛微微顫動,嬤嬤說的對。

許嬤嬤手上的力道更加輕柔:“累了就要找棵樹了,小郎君,你的名字裏有個木,你願意做這棵樹嗎?”

宋忱在腦子裏畫了畫,好像不太行,他得把自己拆開才有木呢。

於是他沒說話。

落在嬤嬤眼裏,就成了不願意,興許也知道自己說的過於牽強,嬤嬤嘆了口氣,直白道:“嬤嬤知道世子有很多不好,也沒臉麵讓你遷就他,嬤嬤隻希望你不要害怕他,不要討厭他,在這隻鳥來的時候,能看他一眼。”

宋忱想說,他想遷就謝時鳶,可是這隻鳥不願意在他這裏駐足。

許嬤嬤篤定道:“世子絕對不是個壞人,你對他有一分好,他都會牢牢記在心裏的。”

宋忱點頭又搖頭。

許嬤嬤哭笑不得,不做努力了,罷了,解鈴還須係鈴人,年輕人的事由他們自己做主,老婆子管不了那麽多嘍。

這次談話後,許嬤嬤留在聽雪閣,照看了宋忱幾天,等他一好,就回了薛舒身邊。

時間一晃,就到了臘月。

京城消金窟上妝繪,一所大樓正在修葺,這是掌櫃最近盤下來的。上一個店主是外地人,她年過半百,銀子早就賺得夠夠的,打算年底前回老家安享晚年,正好碰上來物色地段的掌櫃,兩人一合計,就把鋪子轉讓了。

臨行前順道問他打算開個什麽店,掌櫃說要開銀樓。女人一聽哈哈笑著,說銀樓好,這個地方做高端產業才能掙錢。她話說高興了,多聊了幾句,女人是個講究的,開店研究風水,說到了名字上。

掌櫃便說,店不是他開的,是連名的,主家在江南,他隻是個理事。

女人好奇,問他主家商行叫什麽。

掌櫃也沒藏著,與她說了。

女人有些驚訝,生意人對市麵上的產業都很敏感,她正好在江南注意過這家店。一年前還名不經傳,如今都能開到皇城腳下了,背後的人實力不容小覷。

女人讚賞了幾句,乘車走了。

主家給掌櫃劃了很多銀子,他沒吝嗇,都拿來催工程了,緊趕著在過年前開業了,不過主家行事低調,見君子在京城落根的事,沒多少人知道。

然而開業那天,掌櫃收到了一筆單子。

單子上畫了兩副圖,分別是一條發帶和一支玉簪,都是白色的。

掌櫃看到時心神大震,因為這兩件物什都是他們剛設計做好,還沒來得及向外展示的孤品。不算多貴重,但若來的不是訂單,他肯定會懷疑是否是內部機密泄露了。

掌櫃盯著紙張,眼睛快盯出窟窿了也沒想出個一二三,他撓撓頭,隻得叫人把東西包好送了出去。

當晚,兩隻匣子呈在謝時鳶桌上。

謝時鳶把裝著發帶那個置在一側,從另一個匣子裏拿出白玉簪,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簪子偏暖,幾個弧度自然勾成隻小鹿角,細膩溫潤,成色上佳,做工挑不出絲毫差錯。

他把簪子放在手中把玩,糯糯的晶瑩,是宋忱的審美。

坐了許久,謝時鳶帶上匣子,前往聽雪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