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謝時鳶沒得到回複,麵無表情,實在不知道這兒人是真傻還是裝傻。

宋忱還在自顧自地說著:“父親說人受傷的時候不能生氣,不然傷口就不會好了。奇怪,明明蘭楚堯說幫夫君上藥,他就會……”最後幾句話微不可查。

謝時鳶聽他提起蘭楚堯,伸手拿過藥瓶,往瓶底一摸,印著蘭楚堯商行的名字,他揉了揉眉心:“這藥是蘭楚堯給你的?”

宋忱眼睛轉了轉,沒說話。

謝時鳶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想起蘭楚堯隻能一陣冷笑。

後背撕裂的疼痛越發明顯,他臉色又白了幾個度,謝時鳶頂著一身傷折騰了這麽久,早已倦怠,先前小廝見他喚了宋忱來,已經退下了,這個時辰,不好叫人。他捏了捏手指,忍耐許久才躺下來:“過來上藥。”

宋忱遲疑。

謝時鳶扭頭:“還愣著做什麽?”

宋忱這才動了,待看見謝時鳶暴露出來的後背,臉色一下子比謝時鳶還白。謝時鳶閉著眼,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鬢邊散亂的碎發粘在臉上,是真的難受到了極致,睫毛都是脆弱的弧度。

藥撒上的那一刻,謝時鳶不禁泄出聲音,然後又死死忍住,抓著床褥的雙手青筋凸起,背後的每一寸肌膚都緊繃著。

偏偏宋忱還不乖覺,一個勁兒地追問:“誰打的啊,是誰打的啊……”聽他的語氣,難受得仿佛這些鞭痕是在自己身上。

謝時鳶不想理他,可宋忱不依不饒,在他耳畔處一直叫喚,好像謝時鳶不說,他就也不停。最後謝時鳶被吵煩了,忍無可忍說:“我自己。”

也不知是被他話語中的厭煩震懾住了,還是別的什麽,宋忱終於閉嘴了。

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謝時鳶打得狠,那一瓶藥幾乎要用完了。藥效慢慢起了作用,混合著屋裏的安神香,謝時鳶眉頭逐漸舒展開,思緒變得越來越沉,最終昏睡了過去。

宋忱幫他蓋好被子,盯著謝時鳶的睡顏,不放心留他一人,又不敢上塌,找了個凳子,半趴在床邊看著。

翌日天光大亮,謝時鳶驚醒,腰側被什麽東西抵著。往下一看,是宋忱的手肘,主人睡得正香,他生得白淨,趴在那裏,從頭到腳乾淨得不染塵埃。

謝時鳶冷著臉把人弄醒,宋忱一睜眼就打了個噴嚏。

宋忱腦袋逐漸清明,注視著謝時鳶又慌慌張張錯開視線。站起身時不小心撞倒了凳子,他沒看謝時鳶的臉色,把凳子放回去後站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我先回去了。”

說完停留了一會兒,沒等到謝時鳶的回應,就赤著腳離開了。

回去後宋忱突然想起什麽,沒找到連生,就叫連末從那堆嫁妝裏找出了個匣子,匣子極為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宋忱從匣子裏掏出對同心鎖,一方一圓,是老掉牙的鴛鴦戲水紋。

同心鎖是宋母在世時讓工人做的,可惜她生宋忱時難產走了。這對鎖誤了工期,後來才到宋父手裏,那時宋忱掛著其它東西,鎖便留了下來。

方的那隻刻了宋忱的名字,是鴛鳥。按宋父的打算,等宋忱成了家,就把鴦鳥那隻給他夫人,加上她的名字。誰也不曾想,他會嫁給謝時鳶,同心鎖送不出去,宋父隻好封起來,和嫁妝放在一起讓他帶著。

這會兒宋忱把鎖翻出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思,謝時鳶才不會要圓的呢,甚至方的也不會要。

宋忱把兩隻鎖解開又合上,擺弄了好多次,才放回匣子裏,再等等吧!誰讓他們是夫妻呢,等謝時鳶喜歡上他,他就哄著謝時鳶收下另一個,宋忱想到謝時鳶帶那塊同心鎖的樣子,笑彎了腰。

或許要先讓謝時鳶喜歡鴦鳥,宋忱想了想,鴦鳥抓不到,他可以先抓幾隻其他的雌鳥。正好謝時鳶受傷了,一時半會兒起不來,在房間待久了會悶,鳥兒可以給他解解悶。

宋忱去廚房要了幾把米。

他不需要用工具捉鳥兒,宋忱有靈性,從小各種動物就喜歡他,他隻要站在樹下,捧著米就有鳥兒來找他玩了。但鳥兒願意陪他玩,卻不願意跟他到謝時鳶院子裏。

宋忱試了幾次還不成功,就學人拿了個籠子,這回抓到隻雌鳥了。它進了籠子,害怕地縮在一角,宋忱伸手安撫它:“小鳥兒別怕,過幾日就放你出去啦。”

鳥兒還是不太活躍,宋忱抱著籠子想,要不先養兩天吧。他帶著鳥兒回屋,好吃好喝地供著它,又拿些小玩意逗它玩,過不了一日,它就恢複活力了。

宋忱極高興,挑了個早晨帶著籠子奔向了謝時鳶的房間。

小廝卻告訴他:“世子在任職。”

宋忱眉頭皺巴起來,怎麽受了那麽重的傷還得任職啊,籠中鳥兒撲騰著翅膀,宋忱卻不想再打擾謝時鳶,他早就能出去了,這幾天還要當值,肯定很累。

小廝卻說:“世子中午便回來,您可以先進屋等著。”

宋忱又走不動路了。

反正就給他看一眼鳥兒,看看他的反應,不會打擾到他吧,打擾了也沒辦法,他需要和謝時鳶發展感情呢。

宋忱推門進去了。

那天晚上上藥時,沒怎麽注意謝時鳶的住處,現在倒看清楚了。

謝時鳶的房間布置得和他這個人一樣,好多東西宋忱說不出名字,卻知道很貴重,但不張揚,典雅好看。

宋忱不敢亂動,謝時鳶會生氣,他坐在軟榻上,渴了就給自己倒杯水,困了就眯一會兒,終於等到午時,聽見外麵有人來了。